七色迦望着怒气冲冲的莉蕾雅,忽然笑了,语调轻缓:“自然之父的子民,月之民向你问好。”
眼看两人气氛剑拔弩张,我抱起杰哥,塞了几块糕点进她嘴里。
这两位之间的火药味几乎呛得人睁不开眼了。
莉蕾雅冷哼一声,双臂抱胸:“我叫莉蕾雅,大自然的宠儿可并不欢迎吸血蚂蝗。”
察觉到她的敌意,七色迦带着几分疑惑:“你似乎对我们吸血鬼,有着近乎偏执的歧视。”
莉蕾雅直视着七色迦猩红的瞳孔,语气凌厉:“自然者之地对你们早有研究,吸血鬼的本质是对生命轮回的亵渎,被你们玷污的尸体永远不会被自然接纳。”
“生命的捕食是平衡的,但你们操控的血奴却是对自然平衡的侵害。在我们《自然者年鉴》的记录上,你们绯红王朝的血税制度残害了无数智慧生灵,被感染为血奴的生命无法活到善终,除了高阶吸血鬼,否则一生都会被日光折磨。”
真是难为莉蕾雅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
“肮脏、邪恶的长足蝙蝠,黑暗杂碎,我没有一拳打爆你都是给莱德面子了。”
莉蕾雅从各种角度贬低着吸血鬼的低劣,最后的结论是:这种生物根本不该存在于世界上,是必须以圣战形式铲除的世界之癌。
七色迦看着滔滔不绝的莉蕾雅,嘴角微微一勾,显得十分讥讽。
“呵呵。”
在我印象里,“呵呵”这两个字一出口,往往意味着冲突要升级。这词的嘲讽度拉满,其中的含义要么不屑一顾,要么就是极为敷衍。
马达!
七色迦眼睛斜瞥向我,似乎好奇我的住所怎么会有一个自然系职业者的卫道士。
见我没有应声,七色迦看着莉蕾雅,先是竖起了一个手指。
“天真的孩子,首先是第一点,你似乎把世界想的太简单了,从你攻击的角度不妨想想,你们的自然者之地就是一干二净吗。”
莉蕾雅反驳道:
“自然系职业者都以扞卫生命循环为己任,与你们天生邪恶的黑暗生物可不一样。”
德鲁伊的学生,前任自然系职业施法者莱德吹起了口哨,今天的太阳可真太阳啊。
七色迦耸耸肩,“行,那我们先说自然循环吧。”
“如果你们真的尊重生命循环,那自然者之地为什么会囊括北大陆最富饶的翡冷平原?会造出战略魔导武装,地脉重塑巨像?”
“仅仅是地脉重塑巨像,它的全力一击就可以改变地形走势,掀起地震与火山,你们似乎自己都没有做到保持自然循环的任务。”
莉蕾雅梗着脖子,“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黑暗生物,如果吸血鬼不去残掠智慧生灵,我们才懒得管你们。而且我们的土地是自然之父的恩赐!”
七色迦呵呵一笑,我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更浓了。
她眯起血眸,盯着莉蕾雅。
“你们说是自然之父的恩赐,可历史不会说谎,德鲁伊们在过去发动净化远征,讨伐异端,根据教廷的大陆史记载,净化远征曾摧毁了三位数的人类定居地,把翡冷平原原生的水泽鱼人,矮人,地精们驱逐或杀戮殆尽,至今矮人的仇恨之书还记录着你们圣战的血债。”
“你们的兵锋直至触碰到巨龙领才停下,而如今的巨龙领更是变成了现今的魔法圣地石釜高塔,如果不是你们的邻居太过强大,大陆格局可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而自然圣地的牧树人养料,从未缺少过异端的尸体。”
“吸血鬼有血奴,而你们自然之地表面禁止奴隶贸易,但对异端者可丝毫不手软,被迫害的职业者数以万计,这个群体南下翡冷平原,在贫瘠的菇土海岸成立枯萎者之地,号称古树天敌与你们敌对。”
“见到日益壮大的古树天敌,与边疆不断升级的战火,你们自然者之地才更改了针对异端者的条例与标准。”
“呵呵,孩子,无论你说的再冠冕堂皇,自然之地古树下的战败者尸骨可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呢。”
“在我看来,你们的虚伪可比我们的血更腐臭。”
最后,七色迦愉悦的露出一抹微笑,轻轻的向莉蕾雅使出最后一击。
“自诩纯洁的自然之子啊,等你回到家,可以跑到自然大图书馆,看看死在你们手中的有多少异端。”
莉蕾雅还想反驳,很快就被疾风骤雨般的事实贴脸冲击的不成样子。
最后她哑口无言,一脸震惊的看向我。
“莱德,她、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只莉蕾雅就是逊呀。
我抱着杰哥,一脸沉重的对莉蕾雅点头。
“除了古树天敌的诞生原因有争议外,其他基本都是真的。”
“而且你也不应该从吸血鬼的劣根性来攻击她,她是七色迦,七戒律的领导者,虹之反抗者,吸血鬼国度的反抗领袖,如果绯红国度是蚂蝗粪坑,她就是想要净化粪坑的掏粪人。”
七色迦瞥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刺人,看来我的补充还是挺到位的。
我的话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莉蕾雅号被击落了,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起来。
最后木然着脸,默默的走回房间。
我拍了拍脸,放下杰哥,杰哥啪嗒啪嗒的跑向莉蕾雅的屋子。
杰哥应该会安慰人吧,希望吧。
七色迦伸了个懒腰,好像刚才的唇枪舌剑对她无关痛痒。
“现在不相干的人都走了,我们可以谈谈了吧。”
她的眼睛在看着我。
猩红色的眼睛,她的虹膜像是一片平静的血色汪洋,似乎她在酒吧的顽皮姿态与刚刚的锋利言辞都只是伪装。
她把玩着酒杯,忽然轻笑。
“莱德,你猜我从圣城逃出来时,顺手带走了什么?”
我眯起眼:“总不会是教廷圣女的内衣吧,虽然我是挺感兴趣的。”
她无奈扶额,刚才表现的平静被我的三流笑话打破。
“是《世界支柱神器目录》,你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
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上面记载了魔法圣地与教会这些年来收集的支柱神器信息,也包括卡萨斯的预言视。”
“在上面的记载上,预言视是炼狱君主的眼珠,在与卡萨斯长年累月的相处中,产生了自己的神智。”
“但活化的支柱神器会感染周遭的一切超凡物品。”
听到这里,我心念一动:如果卡萨斯传承空间里的预言视是活的,那它对我这个继承人,是什么态度?
先听完七色迦的事,再去传承空间调查不迟。
“你说这些的目的,我就不多问了。”
我看着她,“我关心的是,你想做什么?申请政治庇护,恐怕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无论如何,这里是卡萨斯的城市。她把这种秘闻告诉我,显然是想拉我入伙。
注意到我的关注点,她血色瞳孔里难得有了波动:
“我需要它,如果卡萨斯能用预言视帮我,七戒律能斩下绯红王朝的半壁领土。”
开门见山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但我还是好奇,她该用什么理由或者筹码借取这个神器。
“仅仅是七戒律领导者和绯红王室公主的身份,还不够换取支柱神器的使用权。”我疑惑地问向她。
“而且比起支柱神器,你们更需要的应该是战略魔导武器。绯红国度有蚀月末日石像鬼,预言者之都对应的是预兆收割者战车。局部战争里,一支配备战略魔导武装的部队才有百战百胜的底气。”
而且她的底气,或者能打动支柱预言法师的筹码是什么。
七色迦摇摇头:“绯红国度的战略魔导武器不需要考虑。”
“至于交换,我知道一处遗藏,是魔鬼在现世的势力,公契教会的藏宝地。我想里面的价值足以媲美支柱神器的使用权限。但那个地方我和卡梅伦没把握拿下,还需要帮手。”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有些皱眉,在梦境里支柱魔鬼阿菲托斯已经与我做了交易,但地狱的魔鬼从来是不可信的。
不过公契教会的遗藏,或许有关于和地狱仪式与魔鬼交易的知识。
而且,七色迦需要的只是预言视,现在就躺在卡萨斯的传承空间里,主动权在我手上。
见我面露难色,七色迦轻笑几声:“那个血肉秘术卷轴,只是我的订金。”
“等我攻入绯红首都,吸血鬼王室所有的密藏都会为你打开。”
真是粗糙的鱼饵,但如果我不答应她,已经过世的卡萨斯是经不住有心人的追查。
先暂时稳住她吧。
老实说,她这种喜怒全写在脸上的性子,实在不像个领袖。
论情绪控制,她的追随者卡梅伦可比她强多了,能在教会首都卧底几十年,这份心性,不管干哪行都能做出成绩。
我在门口见七色迦远去,默默的关上门,同时开启了宅邸的所有防护魔法。
走进实验室,我拿出卡萨斯的面具,将心神沉浸其中,勾连传承空间。
支柱神器上的预言之力流转,星辰脉络在眼前铺展开来。耗去大半魔力后,传承空间的门扉缓缓开启。
靠着这面具,我不必再跑到放逐者荒野深处的悬崖。
刚刚打开传承空间的门扉,异变突生。
我的视线变得恍惚,在视觉感官里所有的一切幻化成了巨大而模糊的眼珠。
他不断散发着一股意志,让我畏惧,告诉我必须臣服。
【你要如同臣子,敬仰我,爱戴我,像奴隶对待主人,子女供养父母那般。】
紧咬牙关,我的意志不断被突破,那种力量几乎要突破我的所有心灵防线,将我变作一具傀儡。
突然,熟悉的剧痛如同雷霆,将我唤醒,转瞬之间我调动力量离开了传承空间。
在实验室,我痛苦的松开手,卡萨斯的面具摔落在地。
对于世界的感官从未如此清晰,我的额头满是冷汗,手脚也微微抽搐。
那面具上流转着金色的光芒,但在我眼中却是如同美杜莎的魔咒。
我从未如此感激过我大脑的伤残,在这次的心智掌控中,它拯救了我的灵魂。
盯着那面具半晌,我几乎咬着牙说出了幕后黑手的名字。
“预言视,我操你血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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