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水袖郡,刚刚行了几十米,就见一辆马车奔驰而来。
疑惑间,那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下,车帘打开,露出盈水袖漂亮的素颜:“林铮姐姐,马车后面还有三匹马,你和阿萝悬儿,骑乘。”
“盈大师,你这是做什么?”林铮狐疑道。
盈水袖嫣然一笑:“莫叫大师了,我要与你们一起修复河山。”
阿萝微微一笑:“好,一起走。”
马蹄声惊起官道旁的鸦群,阿萝勒住缰绳远眺,前方拐弯处的山坳扬起大片尘土。
“不对劲。”她眯起眼睛,“寻常商队不会带这么多兵器。”话音未落,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已随风飘来,隐约可见刀光剑影中,那一抹劲装身影正背水而战。
“走!去看看热闹!”悬儿一拍马臀,枣红马撒开四蹄冲在前头。
盈水袖抱着琵琶坐在马车里,此刻也探出身子张望:“这打斗声……像是有人使了‘流星赶月’的连环腿法。”
林铮握紧剑柄跟在后面,只见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围着一个红衣女子穷追猛打,那些黑衣人招式诡异,掌风过处竟留下道道幽蓝残影。
“是灵幻力的‘幻影千叠掌’!”阿萝认出对方路数,“这些人分明是要取她性命。”
说话间已有三名黑衣人趁机跃起,手中淬毒匕首直刺红衣女子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悬儿甩出银针精准击飞匕首,针尾还拴着一串铜钱,叮叮当当砸得偷袭者抱头鼠窜。
那红衣女子趁势旋身踢腿,绣着金线的马靴扫过之处,两个黑衣人像断线风筝般飞出去。
但她毕竟寡不敌众,左肩已被划开血口,鲜血浸透了茜色劲装。“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横剑当胸,剑尖颤抖却仍不肯后退半步。
“先别问了,跟我们走!”林铮大喝一声,长剑挥出半圆弧光,将逼近的黑衣人逼退三步。
阿萝甩动缠丝软鞭织成防护网,把红衣女子护在中央。
盈水袖突然拨动琵琶弦,激昂的破阵乐震得敌人耳膜生疼,不少人捂着脑袋蹲下。
“好一个音波功!”红衣女子眼中闪过赞赏,反手削断缠在脚踝的绊马索。
她借力腾空而起,在空中连踏七步,正是失传已久的“七星踏斗”轻功。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时,她已稳稳落在阿萝身旁,这才看清她眉骨处有一颗朱砂痣,衬着苍白的脸色愈发醒目。
“多谢各位搭救。”红衣女子拱手行礼,动作利落不带丝毫拖泥带水,“在下武曌飞,九州武术联盟副盟主。”她报出名号时,周围黑衣人明显骚动起来,领头的独眼汉子突然吹响骨哨,剩余人马竟齐刷刷撤退,转眼消失在山林之中。
“咦?他们为何突然退去?”悬儿蹲在地上研究脚印,“奇怪,这些鞋印前深后浅,像是被人追赶着逃跑……”
话没说完就被阿萝打断:“先看你的伤!”说着撕下裙摆为她包扎伤口,手法熟练得像处理过千百次外伤。
武曌飞任由她动作,目光扫过四人装扮:“诸位不像本地人士,怎会路过此地?”
林铮简要说明从水袖郡而来,要去查看以前修复的山水情况。
听到“盈水袖”三字,武曌飞猛地抬头:“可是那位能舞‘七十二莲环’的水袖圣手?久仰大名!”
盈水袖微微一笑,指尖轻弹琵琶弦:“武姑娘谬赞了,不知你今日归家探母,怎会遭此劫难?”
这一问题让武曌飞脸色骤变,剑鞘上的流苏剧烈晃动:“本该是最寻常的省亲之路,却在离城二十里的青石驿遇袭。这些人招招致命,显然早有预谋。”她解开衣襟露出胸口暗器伤痕,“若非佩戴着护心镜,此刻已成了箭下亡魂。”
“他们可曾留下什么线索?”阿萝检查着她的兵器,那是一把雕着凤纹的短剑,剑格处卡着半片破碎的玉珏。
“这是……”她刚要细看,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蹄声。
上百匹黑马自两侧包抄而来,马上骑士皆披黑甲,手持丈二长矛,矛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糟了!这是‘玄鳞卫’!”武曌飞瞳孔收缩,“他们本是皇室禁军,何时沦为杀手?”
林铮横剑在前:“管他什么卫,挡路者斩!”双方瞬间交战,长矛阵如黑色巨蟒蜿蜒推进,却被阿萝的软鞭搅得七零八落。
悬儿趁机抛出药粉,白色烟雾弥漫开来,呛得战马嘶鸣人仰马翻。
盈水袖抱起琵琶跃至高处,十指轮转间奏出《将军令》,激昂的旋律竟让玄鳞卫的动作迟滞片刻。
武曌飞抓住机会夺过长矛,反手刺穿为首将领的铠甲:“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将领吐着血沫大笑:“副盟主果然厉害……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话音未落便断了气。
阿萝搜遍尸体,只找到一块刻着“戊戌”二字的令牌。
“这是二十年前的旧制式。”林铮摩挲着令牌边缘,“难道有人想借古讽今?”
武曌飞攥紧手中的半块玉珏,声音发颤:“这是我娘临终前给我的信物,她说若遇危险就去找……”突然噤声,警惕地看向四周。
悬儿正在给受伤的马匹敷药,闻言抬头:“找你干嘛?总不会是让你继承皇位吧?”
“比那个更可怕。”武曌飞苦笑,“家母原是上一任武林盟主,这块玉珏本是盟主信物。半月前她突然病重,弥留之际让我带着玉珏去青云观求丹药,谁知归途就遭此劫难。”她抚摸着玉珏上的云纹,“现在看来,有人不想让我活着拿到解药。”
阿萝突然想起什么:“你说他们是在你回城路上埋伏?那为何不直接攻城?”
武曌飞摇头:“城中有父亲坐镇,更有三千府兵把守。他们真正想要的……”目光落在玉珏上,“或许是这个。”
夜色降临,五人围坐在篝火旁。
悬儿煮着止血草药汤,阿萝在一旁忖思道:“我总感觉此事并非江湖朝堂恩怨那么简单。”
武曌飞抿了一口苦药,难得露出疲惫神色:“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被截杀?连累各位实在愧疚,待此事了结,定当重谢——”
“谢就不必了。”林铮擦拭着剑刃,“倒是你所说的‘解药’究竟为何物?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武曌飞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青云观主研制的‘九转还魂丹’,据说能肉白骨活死人。家母所中奇毒名为‘牵机’,唯有此丹可解。”
“牵机?”阿萝猛然起身,“听书听过,听说那是二十年前毒杀前任盟主的剧毒,”火光映着她凝重的脸,“当年案发突然,现场只留下半块同样的玉珏。如今看来……”武曌飞浑身剧震,手中的药碗啪嗒落地。
盈水袖轻轻拾起碎片:“看来我们不仅要查清今日之事,还要揭开二十年前的旧案。”
她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天亮后,我们就动身去青云观。”
众人点头应允,唯有武曌飞盯着跳动的火焰,眼中燃起复仇的烈焰。
次日清晨,晨雾未散,五人已踏上山路。
武曌飞走在最前头,脊背挺得笔直如枪,仿佛要将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劈开。
阿萝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对林铮说:“希望这次能找到真相,别让她白白冒险。”
林铮颔首,望着远处隐没在云雾中的道观飞檐,紧握剑柄的手又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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