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宗,地广人稀——虽然主要是穷,导致建筑物稀疏。从大殿到后山灵田,从丹房到弟子宿舍,直线距离不算太远,但架不住山路崎岖,林木茂密。
于是,宗门内部的日常通讯,基本回归原始。
“二——师——姐——!晚——饭——好——了——吗——?” 这是石猛站在宿舍区,气沉丹田,朝着丹房方向发出的浑厚吼声,惊起飞鸟一片。
正在小心翼翼控制炉火的苏婉清一个激灵,差点又炸炉,没好气地回喊:“马——上——!别——催——!”
另一边,林风想去问问大师兄剑招,得亲自跑到墨尘常待的山崖边,往往还得承受对方一个冰冷的“勿扰”眼神。
慕南枝背着小手,在宗门里溜达,听着此起彼伏、风格各异的喊话声,感觉像是误入了某个原始部落的集会现场。信息传递效率低下,噪音污染严重,还容易干扰像二师姐炼丹、大师兄悟剑这类需要高度专注的工作。
“生产力要发展,通讯必须先行。” 慕南枝小脸严肃,得出了结论。
她首先想到的,是号称“阵法符纹小天才”的四师姐柳菲菲。这位师姐平时看起来懵懵懂懂,眼神清澈中带着点迷茫,但在刻画、理解各种复杂符纹和阵法结构上,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慕南枝在藏书阁(一个只有几个破书架,书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小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柳菲菲。她正对着一本残破的《基础阵图解构》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拉着。
“四师姐。” 慕南枝唤了一声。
柳菲菲回过神,看到是小师妹,脸上立刻露出软乎乎的笑容:“小师妹,你找我呀?” 她声音也是软软的,带着点天然的甜。
“嗯,有个新项目,需要四师姐帮忙。” 慕南枝掏出她的小本本,翻到画满奇怪符号和线路的一页,“我想做一种能远距离实时传讯的小法器。”
“传讯符吗?” 柳菲菲歪着头,“那个很贵呀,而且一次就用掉了。”
“不,是可持续使用的,像这样。” 慕南枝拿出两块她让石猛帮忙打磨好的、巴掌大小的薄玉片。玉质很普通,灵气含量微弱,属于修仙界的基础建材。
她指着小本本上的“电路图”:“你看,这不是传统的单向传讯符。我们需要在这里,刻一个微型的‘灵能波动发生器’,在这里,刻一个‘共振接收器’,中间用导灵线路连接,形成一个闭环。最关键的是,所有法器的‘波动频率’必须调整到完全一致……”
慕南枝尽量用柳菲菲能理解的“阵法”术语来解释“无线电通讯”原理,什么“同频共振”,什么“信号调制与解调”。
柳菲菲听得云里雾里,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她听不懂“频率”,听不懂“信号”,但她看着慕南枝画在玉片上的那些极其规整、精密的线条和节点,眼睛却慢慢亮了起来。
“小师妹,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柳菲菲指着那些线条,“你是说,要把这些‘微型阵法’刻在玉片上,让它们像……像两个一模一样的共鸣铃铛?一个动,另一个不管多远,也会跟着动?”
慕南枝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意思!四师姐你真聪明!” 她没想到柳菲菲的“阵法直感”这么强,直接抓住了核心的“共振”概念。
“不过,不是震动,是灵力的特定波动模式。” 慕南枝补充道,“我们需要把声音,转化成特定的灵力波动发射出去,另一边再接收并还原成声音。”
这个“声电转换”和“电声转换”的过程,解释起来更复杂。慕南枝干脆直接上手指导。
“四师姐,你看,这里是‘拾音阵’,需要非常敏感,能捕捉最细微的空气震动……这里是‘放大阵’,增强波动强度……这里是‘滤波阵’,去除杂波……最后这里是‘发射阵’……”
柳菲菲虽然依旧不懂深层原理,但她能“感觉”到这些微型阵法组合在一起后,那种奇妙的、相互关联、彼此呼应的“势”。她拿起特制的刻针(慕南枝用报废的飞剑碎片磨的),屏住呼吸,开始按照图纸,小心翼翼地在其中一块玉片上刻画起来。
她的动作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很快就变得流畅而稳定,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灵力微光,精准地填充着每一条刻痕,确保灵力回路畅通无阻。那种专注和精准,与她平日里的迷糊判若两人。
慕南枝在一旁看着,暗自点头。四师姐果然是个宝藏!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柳菲菲落下最后一笔,整个玉片上的复杂纹路微微一亮,随即光芒内敛,看上去就像一块普普通通、只是花纹比较奇怪的玉片。
“完成了一个!” 柳菲菲松了一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却带着完成作品后的满足红晕。
“很好!” 慕南枝接过玉片,感受着其中稳定运转的微弱灵力波动,心中大定。“我们还需要至少三四个,才能进行测试。”
接下来的两天,慕南枝和柳菲菲就窝在角落里,一个讲解指导,一个埋头刻画,成功制造出了五块“灵能传讯玉符”(慕南枝内心称之为‘对讲机原型机’)。
慕南枝又在每块玉符边缘刻上了小小的数字编号:01到05。
准备工作就绪,测试开始!
慕南枝自己拿着01号玉符,将其余四块分别交给了大师兄墨尘、二师姐苏婉清、三师兄石猛和五师兄林风,并简单说明了使用方法——注入一丝灵力,然后对着玉符说话。
“现在,进行第一次通讯测试。我是慕南枝,听到请回答。” 慕南枝对着01号玉符,注入灵力,用清晰的小奶音说道。
厨房里,正在尝试用新方法处理食材的苏婉清,腰间的02号玉符突然亮起,紧接着,小师妹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仿佛就在耳边!
苏婉清吓得手一抖,差点把一盆灵谷扣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拿起玉符,又是好奇又是紧张,学着慕南枝的样子注入灵力,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是苏婉清,听……听到了。”
她的声音,同时从慕南枝手中的01号,以及其他几人手中的玉符里传了出来。
“哇!真的响了!” 正在后山砍柴的石猛,看着手里嗡嗡作响、发出二师姐声音的03号玉符,又惊又喜,对着玉符大吼:“俺是石猛!也听到了!好清楚!”
他的大嗓门震得其他几人手里的玉符都嗡嗡作响。
慕南枝无奈地扶额:“三师兄,正常音量即可,不用喊。”
林风玩心大起,拿着05号玉符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压低声音,用一种自以为很神秘的语气说:“这里是林风,信号良好,over!”
墨尘看着手中微微震动、传出林风搞怪声音的04号玉符,眉头微蹙。这东西……确实神奇。他虽不喜多言,但还是简洁地回应:“墨尘。收到。”
第一次测试,圆满成功!
通讯距离覆盖整个宗门范围,音质清晰(除了石猛的咆哮),实时性无可挑剔。
消息很快传开,剩下的几位师兄师姐也闻讯赶来,眼巴巴地看着那神奇的小玉符。
慕南枝大手一挥:“批量生产!人手一个!”
于是,柳菲菲的工作量陡增,开始加班加点刻画“灵能传讯玉符”。而慕南枝则负责最后的“频率校准”,确保所有玉符都在同一个“频道”上。
很快,逍遥宗弟子人手一块刻着编号的玉符。
宗门内的画风骤然一变。
“三师兄,帮我从后山带一捆紫薪木回来,谢谢。” 苏婉清在丹房里,轻松对着玉符说道。 “好嘞!马上到!”石猛洪亮的声音从玉符中传出,效率倍增。
“五师兄,东边三里外有棵歪脖子树,上面有个鸟窝,帮我看看有没有风羽雉的蛋。” 负责膳食的六师兄请求道。 “收到!这就去侦察!”林风的身影化作一道青烟。
甚至晚上—— “咳咳,诸位师兄师姐,听得到吗?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来聊聊天吧?”这是林风贱兮兮的声音。 “五师兄,你好无聊。”这是七师姐带着睡意的抱怨。 “俺觉得挺好,嘿嘿,以前想唠嗑还得串门。”这是石猛憨厚的声音。 “闭嘴,修炼。”这是大师兄墨尘冰冷的终结语。
慕南枝看着腰间时不时亮起、传出各种对话的01号玉符,嘴角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很好,宗门内部通讯网络,正式建成并投入使用!信息传递效率提升百分之五百,宗门协同作业能力大幅增强!
“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在逍遥宗,正式宣告终结!
她满意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将“建立即时通讯系统”这一项,打了个勾。
接下来,该考虑如何利用这个通讯网络,进一步优化宗门管理和……创收了。慕南枝的大眼睛,又开始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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