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还没能穿透终南山厚重的雾气,柳谨就被硬邦邦的床板和咕咕直叫的肚子联手叫醒了。他揉着酸痛的老腰,看着从破窗缝隙里漏进来的微光,深深叹了口气——这隐居生活,主打一个“返璞归真”,真得连个懒觉都不给睡。
“得,开工吧,陶渊明先生。”他对自己嘟囔着,认命地爬了起来。昨天的清汤挂面早已消耗殆尽,下山采购成了头等大事。
揣着干瘪的钱包,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山路两旁,果然又见“奇景”。几个穿着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隐士”正坐在草棚子底下,面前摆着个破碗,眼神空洞地望着云海——一个个面黄肌瘦,跟拍复古风苦情剧似的。
柳谨嘴角抽了抽,内心弹幕疯狂滚动:“隐居?呵。”他踢开脚边一颗不听话的小石子,“有钱人来这叫体验生活,好吃好喝做着秀,拍完视频还能下山蹦迪。没钱的来这儿?那叫野外求生!纯纯的逆天改命,改得比以前更惨的那种。”
现实狠狠地给他上了一课:诗和远方都需要路费,风花雪月也得先填饱肚子。
在山下小镇肉痛地采购了最基础的米面油盐、一把看起来还算结实的镰刀、一柄锄头,以及几包便宜耐活的蔬菜种子后,他背着这座“生活的大山”,吭哧吭哧地重新爬回半山腰。
回到他那“颇有古韵”的破屋,第一项史诗级任务就是——除草!
院子里的杂草经过一夜的休养生息,似乎又窜高了一截,嚣张地迎风招展,快比他还要高了。
柳谨呸呸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抄起镰刀,化身无情除草机器,哼哧哼哧地干了起来。
这活计比在键盘上敲一天代码累多了!不一会儿他就汗流浃背,腰酸背痛,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不工作了只是穷,努力工作又累又穷...妈的,现在倒好,又累又穷还得干农活!”他一边咬牙切齿地抱怨,一边对着杂草疯狂输出,“996福报都没这么累!资本家看了都要流泪!”
好不容易把嚣张的杂草军团镇压下去,他又抡起锄头,开始开垦这片微型“原始森林”,准备给那几包蔬菜种子安个家,好歹以后能省点菜钱。
正当他干得热火朝天,锄头“哐当”一声,结结实实地磕到了一块硬物,震得他虎口发麻。
“嘶…什么玩意儿?”柳谨嘀咕着,徒手刨开周围的泥土,一块青石板露了出来。
他心里却莫名一跳。
难道这破地方底下还埋了东西?他瞬间脑补出了一箱金银财宝、失传秘籍、或者至少是几个古董铜钱!
期待感瞬间拉满!他立刻使足吃奶的劲儿掀开石板——
下面果然有个盒子!一个漆黑、看不出材质的木盒!
柳谨的眼睛唰地亮了,呼吸都急促起来:“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挖到宝贝了?祖师爷显灵?清虚道人没骗我?这破地方真是风水宝地?”
他小心翼翼地把木盒捧出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用衣角擦掉表面的泥土,怀着开盲盒般的心情,猛地掀开盒盖——没有金光闪闪,没有珠光宝气。
盒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泛黄脆弱的旧纸,和一个用蜡封得严严实实、圆滚滚的、龙眼大小的玩意儿,看起来像颗…大药丸?
柳谨:“???”
就这?
他先是极度失望,然后好奇心又冒了出来。他先拿起那张纸,纸张极其脆弱,上面的字是毛笔写的,墨迹略有晕开,但还能辨认。他小声读了出来:
“余,清风观玄虚子,穷毕生之心血,集天下奇珍异草,融于一炉,历时十载,终成灵丹两粒。然…丹成之日,天显异象,吾急服其一,欲先登仙境…岂料丹力过猛,凡胎难以承受…七窍溢血,神魂欲散…遂将余下一丹并余之手札封存,埋于观基之下,待与有缘…后世之人若得之,切记慎之…慎之…”
柳谨读完,半天没吭声。
槽点过多,一时不知从何吐起。
所以…这破地方以前真有个道观,道观里的道士还是个把自己毒死的炼丹爱好者?
他拿起那个蜡丸,捏开蜡皮,一颗黑不溜秋、表面粗糙的药丸滚到手心,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腐中药和金属锈味的刺鼻怪味。
柳谨嫌弃地把它拿远了些,嗤笑一声:“呵,还真是‘仙丹’,吃了立刻‘羽化登仙’的那种。”
挖到宝藏的兴奋感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期待落空,刚才那股干劲也立马泄了,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草草地把剩下的地翻了,随手撒下种子,又应付差事般地收拾了一下屋子,感觉被996掏空的身体已经累得快要灵魂出窍。
临睡前,他看着那颗散发着怪味的药丸,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扔。“算了,明天直播的时候当个搞笑道具给网友看看吧,标题就叫‘震惊!终南山隐居第一天,我挖到了祖师爷的毒药!’说不定还能骗几个点击…”
于是,他随手将药丸放在了厨房那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上的一个空碗里,打算明天再用。
累瘫了的柳谨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昏睡。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强烈的口干舌燥感催醒。喉咙里干得冒火,仿佛白天除草的尘土都堵在了嗓子眼。
“水…”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凭着记忆摸黑走向厨房。山里夜晚漆黑一片,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按下去——
熟悉的“啪”声响起,唯一的光源瞬间熄灭,整个屋子再次陷入彻底的黑暗。
“又跳闸!这破电路!”柳谨低声骂了一句,无奈地抹黑走到厨房。他记得水龙头的位置,也记得桌子上有个碗。
渴极了也困极了的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摸到那个碗,拿到水龙头下接了点凉水,端起来“咕咚咕咚”就大口灌了下去。
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和难以形容的陈腐怪味冲入喉咙,还夹杂着一些沙砾般的碎末。
“嗯?这水味道怎么这么怪?还喇嗓子…”柳谨咂咂嘴,困意朦胧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水管又生锈了?”
直到碗底最后一口“水”混着那些沙砾般的碎末咽下肚,他才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等等!
碗!
桌子上的碗!
他睡觉前放在碗里的那颗…黑不溜秋的…“仙丹”?!
他刚刚喝下去的…是化了丹的锈水?!外加过期的…毒药粉末?!
“呕——!”柳谨瞬间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抠喉咙催吐。
可是已经晚了。
一股完全无法忍受的、翻江倒海的剧痛猛地从他丹田位置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嗷——!”他惨叫一声,手里的碗“啪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整个人蜷缩着倒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脸色在黑暗中变得煞白。
疼!难以形容的疼!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他五脏六腑里疯狂搅动!
“药…药效没过期!!”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开。
完了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玄虚祖师爷亲自下场收徒了!还是七窍流血那种死法!
他心急如焚,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手机!对!打120!”
可刚艰难地摸出手机,就看到那空空如也的信号格…
终南山!破信号!要人命啊!
而且…去医院?那得花多少钱?他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够挂个专家号的!这“仙丹”的后续治疗费得是天价吧?
剧烈的疼痛和对天价医疗费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陷入了巨大的矛盾。
他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冷汗直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观望一下!对…先观望一下!说不定…说不定只是副作用,熬过去就好了呢?古人身体素质差,我现代人基因强大,肯定能扛住…肯定…”
“呜…祖师爷我错了…我不该说您是骗子…求放过…让我活下去…我以后一定给您多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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