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舟悬浮在永恒火域的外围,灼热的气浪让舟体表面的避火符文明灭不定。同行的几名修士早已按捺不住,各自施展手段,化作道道遁光,冲向那色彩斑斓、危机四伏的火域深处,目标直指那七彩霞光与凤鸣传来之地。
苏淼并未急于动身。她支付了返程的定金,谢绝了那元婴壮汉组队的邀请,独自一人离开了火云舟。
脚踏在由暗红色火晶构成的地面上,一股精纯而狂暴的火灵之气顺着足底涌入体内,却被混沌大道金丹轻易炼化吸收。周遭那足以让元婴修士汗流浃背的恐怖高温,对她而言却如同春风拂面。
她并未立刻飞向那核心区域,而是将神识缓缓铺开,仔细感知着这片火焰世界的法则脉络。
混沌包容万法,此地虽极尽火焰之能事,但依旧在“道”的范畴之内。她能“看”到火行灵气的流动轨迹,能感知到那些火焰精灵的生命波动,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那七彩霞光处传来的、一种高贵、古老、却又带着一丝虚弱与决绝的独特道韵。
“涅盘……并非单纯的毁灭或新生,而是于寂灭中寻求超越,是生命形态的极致升华……”苏淼若有所悟,对《造化长生经》中关于生死、寂灭的篇章,有了更深的理解。这永恒火域,对她而言,同样是一处悟道圣地。
她迈开步伐,看似缓慢,实则每一步踏出,都暗合此地火行法则的流转,身形在熊熊烈焰中若隐若现,速度奇快无比地朝着火域核心区域靠近。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险恶。
有无形无质的“虚空焰”悄然蔓延,能焚烧灵力与神识;有色彩斑斓的“毒火瘴”弥漫空中,腐蚀法宝与肉身;更有一些诞生了灵智的强大“火煞”和“炎魔”,潜伏在岩浆河流或火焰山峦之中,对闯入者发动致命的袭击。
苏淼遭遇了一群相当于金丹巅峰的“熔岩火蜥”的围攻,它们从沸腾的岩浆中跃出,喷吐着足以融化灵器的炽热吐息。她只是袖袍一卷,混沌气流如同磨盘般碾过,那群火蜥便连同吐息一起,被炼化成了最精纯的火元之气,融入己身。
又有一头堪比元婴中期的“三首炎蟒”从一座火山中钻出,三个头颅分别喷出烈焰、毒烟和音波攻击。苏淼并指如剑,一道融合了寂灭真意的混沌剑罡掠过,三颗狰狞的头颅便齐齐断裂,庞大的蛇躯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她如同一位行走在火焰国度的神只,所向披靡,任何阻碍在她面前都如同土鸡瓦狗。对于这些火焰生灵,她并未赶尽杀绝,只要不主动攻击,她便任由其存在。
如此前行了不知多久,那通天彻地的七彩霞光已近在眼前。
那霞光的源头,并非想象中的火山或熔岩湖,而是一片位于火域核心的、相对平静的奇异空间。
空间中央,生长着一株庞大无比的七彩神树!
神树通体如同琉璃宝玉雕琢而成,枝干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彩,流转不息。叶片则如同跳动的火焰,散发着温暖而神圣的光芒。磅礴的生机与精纯的火灵之气在树身完美交融,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命之火”的道韵。
凤栖梧桐!
这株七彩神树,正是传说中凤凰一族栖息的神木——梧桐!而且并非凡种,是沐浴万火而不毁、蕴含涅盘真意的七彩神梧!
而在那七彩神梧最高的一根枝桠上,搭建着一个由无数珍贵火玉和神金构筑而成的巨大巢穴。
巢穴之中,一团无法形容其璀璨的七彩神焰正在熊熊燃烧!神焰的核心,隐约可见一道优雅而高贵的身影蜷缩其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与那股决绝的涅盘道韵!那清越的凤鸣之声,正是从这团神焰中传出!
然而,苏淼却敏锐地察觉到,那团涅盘神焰的气息,虽然强大,却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虚弱感,仿佛后继乏力。而七彩神梧散发出的生机,也正源源不断地注入神焰之中,似乎在支撑着这场涅盘。
“并非主动涅盘,而是……被迫涅盘?或是受了重伤,不得不以此法续命?”苏淼心中推测。
就在她观察之际,异变再生!
“唳——!”
一声充满暴虐与贪婪的尖锐啼鸣,猛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只见远处火云炸开,一头体型丝毫不逊于巢中凤凰、通体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生有三颗狰狞鸟首、周身燃烧着污秽黑炎的怪鸟,撕裂空间,猛扑而来!其目标,赫然正是那巢中正在进行涅盘的凤凰!
“三首乌?这等至阴至邪之物,竟敢闯入永恒火域核心?”苏淼目光一凝。三首乌乃是与凤凰对立的凶禽,喜食凤凰精气,尤其擅长干扰涅盘。
那三首乌六只眼睛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三张巨口同时张开,分别喷出蚀魂黑炎、污血毒雨和破法魔音,三种攻击混合在一起,化作一道毁灭洪流,直冲七彩神梧上的巢穴!
巢穴周围的虚空,自动浮现出无数七彩符文,形成一层光罩,那是凤凰布下的守护禁制。但在三首乌这蓄谋已久的全力一击下,光罩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眼看就要破碎!
一旦禁制被破,涅盘过程被打断,巢中凤凰必将遭受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七彩神梧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枝叶剧烈摇曳,洒下更多七彩霞光,加固禁制,但依旧难以完全抵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淼动了。
她并非直接攻击三首乌,而是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那巢穴禁制之前,背对巢穴,面向那汹涌而来的毁灭洪流。
她缓缓抬起了双手,掌心向上,混沌大道金丹与头顶元婴同时光芒大放!
“混沌……化生!”
她轻喝一声,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在她身前凭空出现!
那蕴含着蚀魂、污血、破法三种邪恶力量的毁灭洪流,一头撞入了混沌漩涡之中!
预想中的激烈碰撞并未发生。那足以重创化神修士的恐怖攻击,在触及混沌漩涡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底洞,所有的邪恶、污秽、毁灭属性,都被混沌之气迅速分解、净化、转化!
蚀魂黑炎化为了精纯的灵魂能量;污血毒雨变成了滋养万物的生机之水;破法魔音则成了稳固空间的法则波纹……
毁灭,化为了新生!
混沌漩涡如同一个最精妙的转化器,将三首乌的致命攻击,化为了最本源的、无害的能量,反而补充了此地消耗的灵气,甚至有一丝丝注入了那巢穴的涅盘神焰之中,让其光芒都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丝!
“什么?!”三首乌三颗脑袋上的眼睛同时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它这蓄力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甚至还……资敌了?!
巢穴之中,那团涅盘神焰也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传来一丝惊讶与感激的情绪。
苏淼缓缓放下双手,身前的混沌漩涡悄然散去。她目光平静地看向那惊疑不定的三首乌,淡淡开口:
“此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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