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掌心的半枚玉片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指缝间冒出丝丝白烟。那玉片内部的白光如同活物般扭动,在她皮肤上烙出几道蜿蜒的红痕。陈启刚想上前,脚下却突然一颤——整个石室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操!又来了!铁牛拖着那条被尸萤虫刺伤的腿,独眼死死盯着通道深处。那里传来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铁器正在石壁上刮擦。
陈启的胸口发闷。发丘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锯齿状的边缘狠狠咬进皮肉,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强撑着蹲下身,从地上捡起杨少白掉落的半块青铜罗盘。盘面已经碎裂,但指针的残骸却诡异地指向通道方向。
那东西......在找这个......他晃了晃手中的玉片,白光随着他的动作扭曲变形,在石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苏离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陈启......看碑座......
石碑底部的暗格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黑漆漆的凹槽。槽内积着一层粘稠的黑液,表面浮着几片已经风化的骨屑。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槽壁上刻着一行新鲜的、还在渗血的小字:
玉归原主,血债血偿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陈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分明是杨少白的笔迹!可那老头明明已经变成了石碑上的一具干尸......
装神弄鬼!铁牛一把夺过玉片,独眼里凶光毕露,老子倒要看看——
他的话戛然而止。玉片在他掌心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光线如同实质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皮肉!铁牛闷哼一声,手掌瞬间变得透明,皮肤下的血管、骨骼清晰可见,仿佛被x光照射一般。
松手!陈启厉喝。
铁牛咬紧牙关,不仅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它......在吸老子的血......
确实有血——暗红的血丝从铁牛掌心渗出,被玉片贪婪地吸收。更可怕的是,随着血液的渗入,玉片边缘参差不齐的断口处,竟然缓缓生长出细小的红色脉络,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
通道深处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金属刮擦声越来越近,间或夹杂着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像是金属断裂的脆响。陈启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那声音根本不是来自什么怪物,而是......锁链!沉重的铁链拖拽在石壁上的声音!
铁牛!扔掉那玩意儿!他扑上去想掰开铁牛的手指,却发现这汉子的手掌已经僵硬如铁,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
苏离的龟甲碎片突然从她手中弹起,悬浮在半空中疯狂旋转。碎片边缘的裂痕渗出暗蓝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轨迹,最终组成一个奇怪的符号——与石碑上血债血偿四个字形成鲜明对比。
它在......平衡......苏离的声音发抖,龟甲在抵消玉片的......
她的话没能说完。石碑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顶部的虫群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这些变异的尸萤虫不再发光,而是通体漆黑,翅膀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如同一片锋利的刀片组成的黑云,朝三人席卷而来!
陈启本能地举起发丘印,印身却冰冷如死物,没有丝毫反应。千钧一发之际,铁牛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用那只被玉片吸住的手狠狠拍向地面!
一声闷响。玉片与石板相撞的刹那,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撞击点为中心扩散开来。飞扑而来的虫群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爆裂,溅出大量粘稠的黄绿色浆液。
通道!铁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那只被玉片吸附的手已经变成了可怖的青紫色,皮肤下的血管全部凸起,如同无数条细小的黑蛇在皮下蠕动。
陈启拽起苏离就往通道冲。身后,石碑表面的血字一个个亮起刺目的红光,杨少白变成的干尸竟然缓缓抬起了头,黑洞洞的眼窝里亮起两点幽蓝的鬼火!
把玉片......放回去......干尸的颌骨开合,发出杨少白的声音,却夹杂着某种非人的回响,否则......门开......
铁牛踉跄着跟上,那只手还死死攥着玉片。每走一步,就有更多的血从指缝渗出,被玉片吞噬。他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嘴唇呈现出缺氧的青紫色,但独眼里的凶光丝毫未减:老子......偏不......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通道。这比来时的路更窄,顶部低矮得必须弯腰前行。陈启打头阵,发丘印在胸前晃荡,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阵锐痛。身后的铁牛呼吸越来越重,像是肺里塞了一把沙子。
前面......有东西......苏离突然拽住陈启的衣角。
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更大的空间。但通往那里的路上,横七竖八堆满了骸骨。这些骨头颜色发黑,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蛀空了。而在骸骨堆的最上方,赫然是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呈跪拜姿势,双手被铁链锁在身后,身上的日军军服已经烂成了布条。
鬼子......铁牛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
陈启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具尸体比祭坛看到的那些干尸新鲜得多,肌肉组织虽然脱水,但还保持着基本形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三根手指齐根而断,断口处夹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白光。
玉......苏离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陈启蹲下身,强忍恶臭凑近观察。断指处夹着的确实是半枚玉佩,形状与杨少白留下的那半块极为相似,但花纹略有不同。更奇怪的是,尸体左手紧握着一把匕首,刀刃深深刺入自己的腹部,刀柄上刻着一行小字:
昭和十六年,玉を守る
(昭和十六年,护玉)
自杀的......铁牛啐了一口,小鬼子也有今天......
陈启的目光却被尸体腰间的一个金属物件吸引——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军牌,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可辨731部队字样。军牌背面刻着一个名字:佐藤健一。
佐藤......陈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祭坛上那个磷火构成的日军军官,还有祖父笔记里提到的731部队活体实验......
苏离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她指着尸体断指处的玉佩:纹路......和杨叔那块......
陈启仔细看去,确实如此。两块玉的断口如果能拼合,纹路应该严丝合缝。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玉佩表面那些看似装饰的花纹,在近距离观察下,竟然是一个个微缩的人形,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这是......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那些人形中,有一个特别清晰——高颧骨,深眼窝,赫然是杨少白的脸!
小心!铁牛突然暴喝。
陈启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尸体腹部的匕首被某种机关触发,猛地弹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骨针,直奔陈启面门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铁牛猛地推开陈启。骨针擦着铁牛的耳廓飞过,带出一溜血珠,最终钉在通道尽头的石壁上,发出的一声脆响。
铁牛哥!苏离惊呼。
铁牛摸了摸耳朵,指尖沾上的血竟然呈现出诡异的蓝黑色。有毒......他咧嘴一笑,却比哭还难看,小鬼子......死也不安生......
陈启刚想说话,尸体断指处的玉佩突然亮了起来。不是杨少白那块玉片的刺目白光,而是一种柔和的、带着淡淡血色的光晕。光晕中,玉佩表面的人形图案竟然开始缓慢移动,手拉着手跳起一种诡异的舞蹈。
它在......记录什么......苏离的声音发抖。
随着人形的舞动,玉佩的光晕渐渐扩大,将整个尸体笼罩其中。在血光的照射下,尸体干瘪的皮肤竟然缓缓恢复弹性,肌肉组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点点鼓胀起来。最可怕的是那张脸——原本干枯的面容渐渐丰满,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中年男人的模样!
佐藤......陈启的喉咙发紧。这张脸他在祖父的笔记里见过——照片上的日军军官,731部队某分队队长,巫咸墓考古队的。
复活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深处却闪烁着与玉佩相同的血色光点。他的嘴唇蠕动着,吐出一串流利的日语,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苏离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说......心玉归位,门开之时......
尸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复活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腐败。他挣扎着抬起左手,指向铁牛手中那半块玉片,喉咙里发出的怪响,像是极度渴望又极度恐惧。
它要......合二为一......陈启猛地反应过来,不能让它......
话音未落,尸体突然暴起!腐烂的双手如铁钳般掐向铁牛的喉咙,力道大得惊人。铁牛虽然反应迅速,但那条伤腿拖累了动作,被尸体扑个正着。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滚作一团。
陈启抄起地上的匕首就要上前,却见尸体突然僵住了——铁牛那只被玉片吸附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尸体的胸口。玉片的白光与玉佩的血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粉紫色光晕。
啊——!!尸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接触光晕的皮肤迅速碳化,露出底下漆黑的骨骼。但更可怕的是,铁牛的手也在发生异变——青紫色的皮肤下,血管一根根爆裂,鲜血被玉片疯狂吞噬,而玉片本身的红色脉络则越来越粗壮,几乎要突破表面!
砍......砍我的手......铁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独眼里满是决绝。
陈启握紧匕首,手却抖得厉害。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断裂声,紧接着是锁链哗啦啦的巨响——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
来不及了......苏离突然抢过匕首,在掌心狠狠一划!鲜血涌出,她毫不犹豫地将血手按在龟甲碎片上。
龟甲瞬间变成了血红色,裂纹中迸发出刺目的金光。苏离将龟甲猛地拍向铁牛的手腕,金光与粉紫光相撞,爆发出令人目眩的强光!
啊——!铁牛和尸体同时发出惨叫。玉片与玉佩之间的吸力似乎被暂时切断,铁牛趁机猛地抽回手臂,而尸体则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瞬间干瘪成一具真正的腐尸。
但玉佩还在发光。血光中,那些人形图案的舞蹈越来越快,最后竟然一个个从玉佩表面挣脱出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色光点,在空中组成一幅模糊的地图——地图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门标记,门两侧各有一个小点,分别标注着和。
这是......门的位置......陈启的瞳孔收缩。他认出来了,青铜门标记所在的位置,正是澜沧江最深的那个漩涡下方!
地图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消散了。玉佩地一声裂成两半,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铁牛脚边。铁牛喘着粗气,那只手终于从玉片的吸附中解脱,但皮肤已经变成了可怕的青黑色,像是被严重冻伤。
走......他咬着牙站起来,那东西......要来了......
通道深处的锁链声已经近在咫尺。陈启捡起半块玉佩塞进口袋,扶起铁牛就往通道尽头跑。苏离紧随其后,龟甲碎片在她掌心发烫,裂纹中渗出的不再是蓝光,而是与玉佩同源的血色光晕。
三人跌跌撞撞冲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陈启的血液几乎凝固——
这是一个比祭坛还要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边缘围着九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着碗口粗的铁链,链子另一端伸向天坑深处。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天坑边缘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与玉佩上相同的人形图案,只不过放大了千百倍,每一个都有真人大小,手拉着手,组成一个巨大的圆环。
这是......苏离的声音发抖,人祭......
陈启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发丘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锯齿状的边缘竟然自行转动起来,如同活物般撕开他的皮肉!鲜血顺着印身纹路流淌,滴在地上形成一个个细小的血洼。
血滴接触地面的刹那,天坑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如同叹息般的低吟。紧接着,九根青铜柱同时亮起幽绿的光芒,铁链哗啦啦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锁链往上爬!
碑......碑文......铁牛突然指着天坑边缘的一块石碑。那碑比其他石碑小得多,表面没有虫巢,只有一层薄薄的青苔。
陈启强忍胸口的剧痛,凑近查看。碑文是用繁体字刻的,字迹娟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妾为守门巫女,杨郎负心碎玉,妾魂镇此三百载......今以残魂告后来者:门开之日,噬运骸醒,万里山河皆血食......
落款是一个手印,纤细修长,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的压痕。
巫女......苏离突然捂住嘴,玉佩上那些小人......是在......
她的声音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天坑边缘的石壁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更多的壁画。这次的画面更加清晰: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胸口插着半截玉片。而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站在青铜门前,手中握着另外半块玉片,正回头看向女子,眼神冰冷。
杨玄策......陈启喃喃道。他忽然明白了碑文的意思——三百年前,搬山一脉的祖师杨玄策为了开门,不惜背叛守门巫女,碎玉夺宝!
锁链的哗啦声越来越响。陈启回头看向通道口,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隐约可见。他咬咬牙,拽起铁牛和苏离就往天坑另一侧跑。那里有一条狭窄的石桥,通向对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推着两人上桥。石桥只有一尺宽,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天坑。铁牛虽然只剩一条好腿,但平衡感极佳,竟然跑在最前面。苏离紧随其后,龟甲的血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细线。
陈启刚踏上石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转头看去,通道口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黑影堵住——那是一只足有牛犊大小的手,皮肤青黑,指甲锋利如刀,正抓着石壁一点点往外爬!
跑!别回头!他厉喝一声,发足狂奔。
就在三人即将到达对面时,石桥突然剧烈晃动!一根铁链不知从哪飞来,狠狠抽在桥面上,碎石四溅。铁牛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天坑,幸亏苏离眼疾手快拽住了他。
陈启!苏离突然尖叫。
陈启回头,看见那只巨手已经伸到了桥中央,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抓来!更可怕的是,手掌中心竟然长着一张人脸——高颧骨,深眼窝,赫然是杨少白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铁牛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片,用尽全力掷向巨手:还你!
玉片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精准地落入巨手掌心。人脸突然扭曲,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巨手猛地缩回,连带玉片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石桥在剧烈的震动中开始崩塌。陈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桥面完全碎裂前扑到了对面。三人滚作一团,跌进黑漆漆的洞口。
身后的天坑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紧接着是铁链断裂的脆响。陈启的胸口发丘印突然变得滚烫,印底传来一阵强烈的脉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
前面......有水声......苏离喘息着说。
确实有——微弱的水流声从洞深处传来,带着一丝凉意。三人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声音源头走去。陈启的胸口疼得厉害,发丘印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黑色,与铁牛那只手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是......铁牛突然停住脚步。
通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而在水潭中央,赫然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面光滑如镜,上面用鲜血写着三个大字:
逃不掉
水潭边缘,漂浮着一件东西——那是一把老式地质锤,锤柄上刻着陈远山三个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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