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柳惊鸿躺在床上,双眼睁着,平静地看着头顶的流苏帐幔。她没有睡,也睡不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一种奇异的静默状态,像暴风雨来临前,海面之下暗流汹涌的死寂。
她将那颗黑子放在白子旁边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并肩。
这是一个回应,也是一个宣言。她告诉那个藏在暗处的执棋人,她拒绝成为被围剿的猎物,也无意做任人摆布的棋子。她要的是平等的地位,是棋盘上另一个玩家的资格。
这是一种示好吗?不。这是一种更高级的挑衅。
她几乎能想象出萧夜澜在得知这个结果时的表情。或许,他会觉得更有趣了。
有趣……柳惊鸿的唇角在黑暗中无声地牵动了一下。这场猫鼠游戏,确实比她在组织里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模拟对抗,都要来得刺激。
她的思绪如同一张缓缓张开的蛛网,将今夜发生的一切,一丝不漏地捕捉、分析、拆解。
从她翻窗而出,到避开所有暗卫,再到发现福伯与密道,最后回到房间,发现那一系列无声的警告。整个过程,她自认天衣无缝。可结果却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问题出在哪里?
是她身上有追踪的标记?她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检查过,没有。
是她的房间里有她不知道的窥探机关?有可能,但以她的专业能力,至今未能发现,说明对方的手段远在她预料之上。
又或者……是她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萧夜澜这个人。
那个被转动了方向的木雕雏鸟,那颗棋盘上凭空出现的黑曜石棋子,都在用一种近乎傲慢的姿态告诉她:我来过,我看见了,我知道。
而那个藏在樟木箱暗格里的、空无一物的空间,则是更深一层的嘲弄: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我早已拿到。你现在才找到,太晚了。
这些都还在博弈的范畴之内。真正让柳惊鸿感到一丝寒意的,是暗格底部那幅用针尖刻下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简笔画。
一张轮椅,一个持刀而立的人。
这幅画的含义,太过直白,也太过精准。
他没有画一个女人,而是画了一个模糊的“人”。他没有画别的,偏偏画了一把“刀”。
刀,是武器,是工具,是杀戮的象征。
在这个王府里,谁是坐在轮椅上的人,不言而喻。而谁,又是那把新来的、锋利无比的“刀”?
萧夜澜不是在警告她不要乱动,他是在定义她。
他看的,不是一个不甘受辱、奋起反抗的将军府嫡女。也不是一个心怀叵测、想要在王府分一杯羹的新婚王妃。
他看到的,是一个身怀利器、具有高度危险性的“工具人”。
这个认知,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柳惊鸿脑中的重重迷雾。一股寒意,并非来自夜风,而是从脊椎骨的缝隙里,一寸寸地向上攀爬,让她四肢的末梢都开始发冷。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特工身份是最大的底牌,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她用“疯批”的外壳来掩饰自己的专业素养,用宅斗的手段来达成潜伏的目的。她以为自己是降维打击,是混入羊群的狼。
可现在看来,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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