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调研组高度评价,林舟的理念得到中央认可
一百七十亿。
这个数字像一颗凭空出现的陨石,带着巨大的质量和冰冷的温度,砸进了会议室的中央。
空气凝固了。
李瑞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一干二净,手脚冰凉。完了。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作为方案中经济模型的主要构建者之一,他感觉那位财政部副司长(后文称钱副司长)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已经把他从里到外剖开,精准地找到了那条最致命的动脉。一百七十亿的窟窿,这不是误差,这是渎职。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在某个清水衙门的档案室里,与故纸堆和灰尘为伴,了此残生。
苏晓的背下意识地绷紧。她的思维没有停留在数字本身,而是瞬间发散开去——超额的转移支付,意味着打破了国家层面的既定规则。这在政治上,比一百七十亿的资金缺口本身,要严重得多。这等于说,江北省为了自己的试点,要从全国的盘子里,切下一块本不属于自己的蛋糕。任何一个省份,都可以用“先行先试”的名义,提出同样的要求。届时,中央的财政权威何在?
她看向林舟,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已经不是用沙盘推演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这是规则与现实的直接碰撞。
省委书记端着茶杯,眼帘低垂,仿佛在研究杯中沉浮的茶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着杯子的手指,力度比平时大了几分。他相信林舟,但他更清楚,眼前这位钱副司长,是京城里有名的“铁算盘”,他守护的是国家的账本,不讲情面,只认数字和规矩。
整个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林舟身上,有担忧,有审视,也有一丝幸灾乐祸。
然而,林舟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惊慌,没有辩解,甚至连一丝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他只是非常认真地看向那位钱副司长,微微躬身,态度诚恳。
“钱司长,您算得没错。”
一句话,让准备看好戏的人愣住了,也让李瑞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承认了?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
钱副司长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个开局,他扶了扶眼镜,准备好的后续质询,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根据国家现行的转移支付系数,以及对标全国贫困县的公共服务投入标准,我们的预算,确实超了。”林舟坦然地继续说道,“超出的部分,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是一百七十二点三六亿。”
他不仅承认了,还给出了一个更精确的数字。
李瑞的脑子彻底宕机了,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老大这是在干什么?自爆卡车吗?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郑南音那双始终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困惑。她看不懂林舟的牌路。在这样的场合,面对如此致命的指控,不应该是据理力争,或者至少找些理由来解释吗?
林舟环视全场,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他话锋一转,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但是,我想请问钱司长,也请问在座的各位领导一个问题。”
“我们今天坐在这里,是要讨论如何用过去的尺子,去量一块未来的布料吗?”
“过去的尺子”,”未来的布料”。
这两个词,让省委书记低垂的眼帘,猛地抬了起来。
林舟没有停顿,他再次转向投影幕布,调出了刚才那个“红山县家庭模型”。
“国家现行的转移支付标准,它的核心目标是‘均等化’,是‘兜底’。是确保像张大山老人这样的慢性病患者,能看得上病;是确保他的孙子,有学可上。这是一个‘生存线’的标准,它保证了我们社会最基本的公平。”
“这一点,我们必须毫不动摇地坚持。但仅仅如此,够吗?”
他手指在触控板上一点,沙盘再次启动。
“现在,我们严格按照钱司长的标准,将那一百七十多亿的‘超额’补贴全部砍掉,只保留符合国家标准的投入。我们来看推演结果。”
幕布上,代表“远程医疗”和“在线教育”的数据流,变得稀薄了许多。
画面开始加速。
一年,两年,五年……
张大山老人的病情没有恶化,但也没有明显好转,因为他能享受到的,只是最基础的医保服务,更高级的专家会诊资源,依然遥不可及。
他的孙子,顺利地读完了初中、高中,但因为缺乏优质的师资辅导,最终只考上了一个普通的专科学校,毕业后,和他父母一样,选择了去大城市打工。
张大山夫妇,依然在外漂泊。红山县的工业园区因为缺乏足够的技术人才和配套支持,发展缓慢,无法提供有吸引力的就业岗位。
十年后。
沙盘上,张大山一家,依然是分离的状态。家庭年收入略有增长,但依然在赤字边缘徘徊。红山县的地图底色,从土黄色变成了浅黄色,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但距离“富裕”,却遥遥无期。最关键的是,代表“省级财政补贴”的蓝色数据流,十年如一日地,持续不断地输往这片土地。
“推演结果:十年时间,红山县对省级财政的依赖度,仅仅降低了15%。它脱了贫,但没有造血能力。我们用十年的时间,把一个需要重症监护的病人,挪到了普通病房,但他依然需要终身服药,无法出院。”
林舟的声音,平静地回响在寂静的会议室。
“这就是用过去的尺子,量出来的结果。它没有错,但它不是我们想要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清空了推演。
“现在,我们再来看我的方案。”
他的手指再次敲击,那一百七十二点三六亿的数据流,重新注入了沙盘。
“这笔钱,我从未将它定义为‘补贴’。在我的方案里,它的名字,叫做‘未来人力资本的初期点火投资’。”
“点火投资”!
郑南音的眼中,精光一闪。
“我们用这笔钱,不是为了让红山县的孩子‘有学上’,而是要让他们‘上好学’,让他们和省城孩子一样,能接触到最顶尖的教育资源。我们不是为了让老人‘能看病’,而是让他们‘看好病’,能享受到省级专家的远程诊疗。”
“这笔投资,投下去的不是钱,是机会,是打破阶级固化和贫困代际传递的希望!”
沙盘的画面,再次以十年为期,飞速流转。
这一次,结果截然不同。
张大山的孙子,在省城名师的在线辅导下,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的计算机专业。
张大山夫妇,在红山县“乡愁经济”和剪纸小镇的带动下,提前五年返乡,一个成了工业园区的技术主管,一个成了民俗旅游的合作社合伙人。
第七年,张大山的孙子大学毕业,他拒绝了多家互联网大厂的邀请,选择回到红山县,加入了李瑞团队扶持的“智慧农业”项目,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帮助家乡的农产品,通过电商走向全国。
第十年。
沙盘上,红山县的地图底色,已经变成了充满生机的翠绿色。代表“本地税收”的金色数据流,第一次超越了“省级财政补贴”,并开始反哺省里的“社会保障基金”。
张大山一家,三代同堂,其乐融融。代表“幸福指数”的模型,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林舟关闭了投影,光线重新回到会议室,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尚未从震撼中抽离的表情。
“钱司长,我的方案,十年内总投入是八百亿。而按照传统方案,十年总投入是一千一百亿,而且第十一年,依然要继续投入。”
“我多花的这一百七十亿,在十年后,为江北省,为国家,节省了三百亿,并且,创造出了一个具备自我造血能力的‘红山县’,和一个完整的三代同堂的幸福家庭。”
“所以,这不是一笔账算错了。”
林舟的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郑南音。
“这是一个选择题。我们是选择一个当下看似‘合规’,却将问题留给未来的方案;还是选择一个当下需要我们拿出魄力和担当,去为未来‘点火’的方案?”
“我的方案,申请成为‘先行示范区’,就是想请求国家,允许我们江北省,去尝试定义一把,衡量‘共同富裕’的,新的尺子。”
死寂。
长久的死寂之后,郑南音缓缓地摘下了眼镜。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竟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激赏,甚至是一种……动容。
她没有去评价那一百七十亿的对错,也没有去纠结于“尺子”的比喻。
她只是看着林舟,非常认真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林舟同志,你今年,多大了?”
这个问题,与会议无关,与方案无关,却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林舟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刚满三十岁。”
郑南音沉默了片刻,她重新戴上眼镜,将面前那份被她标注得密密麻麻的方案,轻轻合上,整理整齐。
然后,她站起身,对着省委书记,也对着所有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了总结。
“书记同志,各位同志。关于江北省‘共同富裕’先行示范区的方案,我们调研组,原则上,通过了。”
“这份方案,有理论,有数据,有路径,更有情怀。它不仅是在设计一个区域的发展,更是在探索一个时代的命题。它所展现出的前瞻性、系统性和可操作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她顿了顿,目光最后落在林舟身上,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回去之后,我会立刻向中央起草报告。江北的经验,值得在全国层面,进行更深入的讨论和研究。”
“林舟同志,你和你的团队,为国家提供了一份非常宝贵的‘江北答卷’。”
说完,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带着她的团队,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会议室的门被关上,李瑞才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软了。
省委书记站起身,走到林舟身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掌心的温度和力量,胜过千言万语。
而苏晓,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在那行“重构评价体系,是所有改革的支点”的下面,又写下了一行字:
“当数据拥有了温度,理想便有了落地的重量。”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散去。林舟正准备离开,却被省委书记的秘书叫住。
“林主任,郑主任临上车前,托我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
秘书看着他,眼神复杂地复述道:“她说,‘沙盘推演,终究是沙盘。真正的战场,比这残酷一百倍。希望你的下一份答卷,不是在纸上,而是在中枢的会议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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