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苏老凝重如山的面庞和苏婉清担忧的眼神。
林逸听到苏老的话,心中虽早有预料,但仍不免感到一阵无力。在生存资源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要求流民们严格执行复杂的防疫措施,确实太难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师父,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尽我们所能了。”林逸沉默片刻,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管不了所有人,但可以尽量救治我们能救的,并且保护好我们自己和我们身边的人。”
他看向苏老和苏婉清:“首先,我们三人,以及我们照顾过的病人接触过的区域,必须保证饮水绝对干净,饭前便后……嗯,就是接触脏东西后,尽可能用烧开的水洗手。我们带的药材,优先保证熬制防疫和治疗的汤药。”
苏老赞许地点点头:“临危不乱,思路清晰。逸儿,你做得很好。” 这声“逸儿”,已然带上了长辈对亲近晚辈的认可与关切。
苏婉清也用力点头:“林逸,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被爷爷和师姐如此信任,林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
“第一,划定隔离区。既然无法强制所有人,我们就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已经发病和疑似发病的人集中到这下风处的一片区域,由我们统一管理照顾,尽量减少他们与健康人的接触。”
“第二,储备药汤。连夜多熬几锅之前那种固脱止泻、清热解毒的汤药,分发给发病的人,也给我们自己、以及愿意相信我们的健康人作为预防饮用。”
“第三,寻找替代药物。我白天观察路边,看到有一些马齿苋、车前草,这些草药都有清热利湿、消炎止痢的功效,虽然药力不如我们的药材,但可以大量采集,补充不足,或者教给那些轻症患者自己煮水喝。”
“好!就按你说的办!”苏老一锤定音。林逸的方案既务实又具可操作性,最大程度地在现有条件下控制疫情。
三人立刻分工合作。苏老德高望重,亲自去与隔离区的病人和家属沟通,稳定他们的情绪。林逸带着苏婉清,以及少数几个被他们行为感动、愿意帮忙的流民,开始连夜熬药和采集替代草药。
在采集草药时,林逸仔细向苏婉清和帮忙的流民讲解马齿苋、车前草的形状、特征和功效。
“看,这就是马齿苋,叶子肥厚,茎是红褐色的,趴在地上长。它味道酸,性子寒,能清热解毒,凉血止血,对拉肚子、痢疾有很好的效果。采的时候连根拔起,洗干净都可以用。”
他讲解得深入浅出,连不识字的流民都能听懂记住。
苏婉清在一旁听着,美眸中光彩熠熠。她发现林逸对草药的认知不仅精准,而且总能说出一些通俗易懂又切中要害的比喻,让她都有茅塞顿开之感。
“林逸,你懂得真多,讲得也比爷爷……呃,比医书上好懂。”苏婉清小声说道,脸上带着钦佩的红晕。
林逸笑了笑:“只是那位郎中教的方法比较特别罢了。”
忙碌了大半夜,隔离区初步建立起来,几个药罐子始终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却带给一些人莫名的安心感。
期间,又有两个轻症患者被送来。林逸依照《古代瘟疫防治大全》中提及的霍乱补液原则(他兑换了部分内容,花费了50功德点),指导家属用淡淡的盐糖水或者米汤水少量多次地喂给患者,同时辅以草药汤剂。
或许是措施起效,或许是运气,这一夜,除了之前病情最重的那个中年汉子依旧危重但生命体征平稳外,其他几个轻症患者的症状都没有继续恶化,甚至有一人呕吐腹泻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这微小的好转,在绝望的黑暗中,如同萤火般珍贵。
天亮时分,苏老看着疲惫但眼神明亮的林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感慨:“逸儿,此番若非有你,后果不堪设想。你那盐糖水之法,以及这隔离、净水的理念,看似简单,实则直指瘟疫要害,足以活人无数!老夫……代这些受你恩惠的人,谢谢你!”
说着,苏老竟要向林逸拱手行礼。
林逸吓了一跳,慌忙扶住苏老:“师父!您这是折煞弟子了!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弟子只是恰好看过一些偏门记载而已。若无师父您坐镇,弟子人微言轻,说什么也没人听的。”
苏老看着他诚恳谦逊的样子,心中更是喜爱。不居功,不自傲,心性难得。
【叮!宿主获得本土医道权威(苏仁)的高度认可与由衷赞赏。】
【亲密度大幅提升。】
【与目标人物‘苏婉清’共同经历‘生死救援’,默契度与信任度增加,亲密度提升。】
【当前与苏婉清亲密度:35\/10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林逸微微一怔,看向旁边正在整理药材的苏婉清。少女晨曦中的侧脸柔和美好,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对他展露一个略带疲惫却纯净的笑容。
林逸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然而,短暂的宁静很快被打破。前往前方探路的人连滚爬爬地跑回来,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脸色大变的消息。
“前面……前面的路口被官兵封死了!他们竖了牌子,说我们队伍里有时疫,不准我们过去!把我们……把我们堵死在这荒郊野岭了!”
消息传来,如同晴天霹雳,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人群,瞬间陷入了更大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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