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力量快要见底了,阿茸的鼻血流得越来越多,原本红润的小脸变得煞白如纸,报点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微弱下去。
“……尊上……阿茸……好累……眼睛……看不清楚了……”
就在我们即将油尽灯枯之际——
洞外,苍的怒吼声中突然夹杂了一声痛呼,似乎是他受伤了!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庞大、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森林深处蔓延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
所有正在疯狂进攻的妖虫突然集体僵住,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同时勒紧。下一秒,它们齐刷刷调转方向,如同退潮的黑色洪流,眨眼间便没入幽暗的森林深处,消失在黑暗的森林中。
疯狂的啃噬声、打斗声戛然而止。
洞外只剩下苍粗重痛苦的喘息声,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被某种庞然巨物在黑暗中凝视的恐怖死寂。
树洞内,我和阿茸无力地瘫软在地,浑身浴血(我的和虫子的),几乎虚脱。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来得及浮现,那股庞大的恶意便如同冰水浇头,让我们瞬间如坠冰窟。
阿茸额间的蓝光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最终彻底熄灭。他眼睛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我靠着冰冷的木壁,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洞外无边的黑暗,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
妖虫退了。
但真正的恐怖,似乎……才刚刚降临。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方才还喧嚣震天的战场,此刻只剩下一种粘稠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声音的寂静。
妖虫退去的窸窣声早已消失,连风声、虫鸣都诡异地绝迹了。
唯有洞外苍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某种液体滴落在泥土上的“嗒…嗒…”声,证明着时间尚未凝固。
我和阿茸瘫在冰冷的木壁下,几乎虚脱。我全身的伤口都在尖叫抗议,魔元彻底枯竭,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困难万分。
阿茸昏迷不醒,小脸比身下的干草还要苍白,鼻端下的血迹已经凝固,额间那诡异的蓝点黯淡无光,仿佛也随着他的意识一同沉入了深渊。
然而,比身体创伤更刺骨的,是那股笼罩天地的庞大恶意。
它无形无质,却比万载玄冰更阴寒,比深渊更沉重。
它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向,而是从森林的每一寸阴影、每一片树叶的脉络中渗透出来,如同一个缓缓收拢的巨大利爪,将整个部落,尤其是我们所在的这棵古树,紧紧攥在掌心。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冰冷的审视,带着某种古老而饥饿的好奇。
洞外,苍的喘息声忽然变得更加急促和…惊恐?
“呃…嗬…”他似乎在挣扎,喉咙里发出被扼住般的怪响。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透过兽牙光膜破碎后留下的残破洞口望出去。
只见苍半跪在地,原本健硕的身躯此刻佝偻着,剧烈地颤抖。
他一只手死死捂着肩膀(那里似乎添了新伤,深可见骨),另一只手则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和脸颊,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附着在他身上,正在钻入他的皮肉里,侵蚀他的神智!
他的兽瞳不再锐利,而是充满了血丝和一种逐渐弥漫开来的、浑浊的疯狂。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意义不明的、破碎的音节,像是在抵抗某种低语的侵蚀。
是那股恶意!它不仅在压迫,更在直接攻击生灵的神智!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连苍这样的战士都无法抵抗,我和昏迷的阿茸…
就在我以为苍即将彻底迷失时,他猛地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嘶吼,用尽最后一丝清明,额头重重撞向地面!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裂的细微咔嚓声。
鲜血瞬间从他额角涌出,剧烈的疼痛似乎暂时压过了那无形的侵蚀,让他获得了片刻的清醒。他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兽瞳中恢复了一丝焦距,猛地扭头看向我们所在的树洞,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绝望,有警告,有挣扎,甚至还有一丝……决绝的疯狂?
他看到了洞内昏迷的阿茸和几乎动弹不得的我。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猛地扯下腰间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用某种兽皮粗糙缝制的小袋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我们的树洞破口处扔了过来!
那袋子划过一个歪斜的弧线,“啪”地一声,恰好落在洞口内侧,距离我不远的地方。
做完这个动作,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下去,蜷缩在地上,身体依旧在剧烈的颤抖,与那无形的侵蚀做着痛苦的抗争,再也无法顾及我们。
那是什么?
我的目光落在那不起眼的兽皮袋子上。袋子口因为撞击有些松开,露出了里面一点点……暗红色的、像是凝固干涸血液的碎末,散发出一种极其古怪的气息——混合着血腥、草药,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刺痛灵魂的尖锐感。
这是苍的东西?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扔给我们?
就在我疑惑之际——
“咿…呀…”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明显痛苦和不适的呻吟从我身边响起。
是阿茸!
他竟然在这股庞大的恶意压迫下,提前苏醒了!
他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那双总是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此刻没有了焦距,充满了痛苦和迷茫,瞳孔甚至微微扩散开来。
“好…好吵……”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小手虚弱地抬起,似乎想捂住耳朵,却又无力地垂下,“黑色的……好多黑色的声音……在哭……在尖叫……好难受……”
黑色的声音?他在描述那股恶意?!
而且,他似乎对这股能逼疯苍的恐怖力量,表现出的更多是“不适”和“被干扰”,而非直接的精神侵蚀?!
难道又是冥痕印记的作用?
就在这时,阿茸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了洞口那个兽皮袋子。
他的动作猛地一顿。
那双失焦的大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直勾勾地盯住了袋子口露出的那些暗红色碎末。
“……那个……”阿茸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苍大人……藏起来的……宝贝……亮亮的……虽然有点刺刺的……”
宝贝?亮亮的?刺刺的?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
苍的狼族嗅觉远超寻常,他一定是凭借天赋察觉到了阿茸的冥痕印记需要某种特殊的东西来稳定,或者能对那股恶意产生反应?
这袋里的东西,是他私藏起来,或许原本另有用处,此刻却在绝望中扔给了我们,作为最后的……投资或者说赌博?
“阿茸!”我用尽力气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那个袋子……对你有用吗?能拿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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