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泉水缓缓平复,藤蔓停止摇曳,只有那发光苔藓和晶体依旧散发着朦胧的光。
大长老缓缓收回了木杖,顶端的琥珀光芒黯淡下去,她浑浊的眼底充满了疲惫和更深的凝重。
蛇瞳随从垂下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色泽似乎暗淡了些许的手指,冰冷的竖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惊悸的神色。
棘首领脸色铁青,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茸,又看向挡在我身前、依旧保持戒备姿态的苍,最终目光落回大长老身上,欲言又止。
苍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但依旧挡在我前面,粗重地喘息着,肩头的伤口又渗出了暗色的血,兽瞳警惕地扫视着全场。
我靠着墙壁,剧烈地喘息,身体的剧痛和心中的惊骇交织翻涌。
阿茸怎么样了?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我的身体那诡异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疑问和担忧几乎要将我淹没。
大长老的目光缓缓扫过倒在地上的阿茸,最后,那双能吞噬光线的浑浊眼眸,越过苍的肩膀,定格在我的身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深深的探究,缓缓响起:
“人类……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
大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深深的探究,如同古井中投下的石子,在我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她问我感觉到了什么。
电光石火间,无数念头掠过脑海。
坦白那诡异的悸动和渴望?承认我这具“人类”躯壳对那污秽精粹产生了异常反应?
这无异于自曝其短,甚至可能立刻被认定为与那“秽渊精粹”同源的危险存在,下场堪忧。
绝不能承认。
我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经脉中那丝诡异的躁动,借着撞墙后的剧痛和虚弱,让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呼吸也愈发急促困难。
我抬起眼,迎向大长老那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浑浊目光,眼神里刻意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和茫然。
“感觉……?”我声音嘶哑,断断续续,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耗费极大心力,“……可怕的能量……爆发……我……我只担心阿茸……他怎么样了?”
我将话题急切地引向昏迷不醒的阿茸,这既是真实的关切,也是最好的掩饰。一个重伤濒死、只顾着同伴的人类,才是他们此刻预期中该有的反应。
大长老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那里面旋转的星云似乎缓慢了一些,像是在仔细分辨我话语和情绪中的每一丝细微波动。
那目光沉重得几乎要让我喘不过气,但我死死守住心神,不让任何关于自身异常的念头泄露分毫。
洞窟内一片死寂,只有泉水滴落的微弱声响和我粗重痛苦的喘息。
半晌,大长老的目光微微移开,落回倒在地上的阿茸身上,苍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冥痕印记……比老身预想的更要桀骜难驯。”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竟能反噬幽癸的镇封之力……”
幽癸?是指那个蛇瞳随从?镇封之力?我心中暗记下这些信息。
一旁的蛇瞳随从——幽癸,闻言微微低头,看着自己依旧有些颤抖的手指,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阴鸷,却没有出声。
“大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棘首领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焦灼,“这孩子的印记为何会突然爆发?还有那些妖虫……”
“印记被‘精粹’激活,又经老身之力初步唤醒,本就极不稳定。”
大长老缓缓道,目光依旧停留在阿茸身上,仿佛在观察什么极其罕见的标本,“方才幽癸试图强行镇封,反而激起了它的本能反抗……至于噬魂妖虫……”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更深的阴霾。
“它们不过是嗅着‘盛宴’而来的鬣狗。真正的豺狼……恐怕尚未现身。”
她的话让所有妖族的心都沉了下去。连那般可怕的噬魂妖虫都只是鬣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棘首领追问道,目光扫过昏迷的阿茸和我,带着毫不掩饰的棘手感,“这两个……尤其是这个孩子,他就像个不断散发气息的诱饵!”
“封锁消息,加强戒备,尤其是东南方向。”大长老的声音重归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启用古狩阵,隔绝内外气息。在弄清‘精粹’来源和‘印记’根源之前,绝不能让他落入‘它们’手中。”
“是!”棘首领立刻领命,转身快步离去安排,雷厉风行。
大长老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我和苍。
“苍。”
“在!”苍猛地挺直脊背,尽管肩头还在渗血。
“你看住这个人类。他的恢复力或许能抵消部分‘冥痕’侵蚀带来的负面影响,对那个孩子有用。”
大长老的指令简洁明了,“带他们去‘沉眠之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包括……幽癸。”
最后一句,她特意加重了语气,浑浊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旁边的蛇瞳随从。
幽癸垂着眼睑,面无表情,只是微微躬身,表示遵从。但我敏锐地捕捉到他周身那阴冷的气息似乎更凝实了一瞬。
苍似乎对这个安排有些意外,兽瞳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遵命!”
大长老不再多言,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极其疲惫,手中的木杖也黯淡下去,重新变回了那截看似普通的枯木。
幽癸无声地退入更深的阴影,消失不见。
苍走到我面前,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粗声粗气道:“你还能走吗?”
我咬着牙,忍着剧痛,缓缓站直身体:“可以。”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阿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弯腰,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极其小心地将阿茸抱了起来,动作甚至显得有些笨拙,与他之前凶狠的模样判若两人。
“跟我来。”他不再多话,抱着阿茸,转身走向洞窟一侧盘旋而上的木质阶梯。
我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剧痛的身体,艰难地跟在他身后。
阶梯蜿蜒向上,连接着洞窟壁面上那些蜂巢般的平台和房间。越往上走,光线越发幽暗,周围也越发安静,仿佛与下方的部落核心隔绝开来。
最终,苍在一个看起来极为偏僻、被厚实藤蔓半遮掩的洞口前停下。他拨开藤蔓,露出里面一个不大的树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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