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时局动荡,北地有个靠山屯,屯里最富庶的是马家。
马家祖上据说是前朝的勘舆师,精通风水,选了一块“金蟾抱珠”的宝地建了宅院,几代下来,果然家业兴旺。
传到这一辈的马老爷马元魁手里,更是富甲一方。
马元魁五十大寿刚过,却得了一种怪病,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浑身无力,看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
有下人悄悄议论,说老爷这是“福气压不住宝地”,被风水反噬了。
恰逢一个游方的老道士路过靠山屯,马家赶紧请进府中。
老道士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
他绕着马家大宅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后山祖坟,最后捻着胡须对马元魁说:
“福主,你家这‘金蟾抱珠’局本是上佳,但时移世易,地脉流转,如今金蟾‘抱’的已非吉气,而是一丝游离的‘阴煞’。长久以往,恐有破家之危。”
马元魁吓得面如土色,连忙求救。
老道士沉吟片刻,道:“寻常调理已难见效。为今之计,唯有行‘逆风水’之术。”
“何为逆风水?”
“寻常风水,乃顺应地脉,引吉避凶。而逆风水,则是强行扭转地气,以毒攻毒,将那阴煞之气,转嫁它处。”
老道士压低声音,
“此法凶险,有伤天和,需寻一处‘替身’,承载转嫁的煞气。且施术期间,府上需绝对安静,尤其不能见血光,否则煞气失控,反噬自身,后果不堪设想。”
马元魁已被病痛和对破家的恐惧折磨得失去了判断,一咬牙:“但凭仙长做主!需要什么‘替身’?”
老道士目光扫过庭院,指向院墙东南角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此树位于巽位,属木,可通阴阳,正好作为‘煞引’。至于承载煞气的‘替身’……”
他顿了顿,
“需寻一与福主八字相合、且命格卑贱之人,以其生辰之物埋于树下,做法引渡。”
马家立刻暗中寻访,最终找到了屯西头的孤寡老人孙老栓。
孙老栓八字竟与马元魁有几分相合,且无亲无故,靠给马家打短工为生,正是老道士口中的“命格卑贱”。
马家许以重金,骗得了孙老栓的生辰八字和一件他穿旧的汗衫。
一切准备就绪。老道士选定吉日(实则是个月晦之夜),在马家后院设下法坛。
坛上铺着黑布,摆放着香炉、令旗、符水和那件孙老栓的旧汗衫。
院墙东南角那棵老槐树下,已挖好一个深坑。
子时一到,阴风骤起。
老道士披发仗剑,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
他先是在法坛上焚符洒水,接着用桃木剑挑起那件汗衫,在空中挥舞,最后剑尖一指老槐树下的深坑,喝道:“地脉倒转,煞气归引!去!”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黑色的气流,仿佛从马家大宅的地基和各处角落被强行抽出,如同受到吸引般,扭曲着、翻滚着,涌向那棵老槐树,钻入树下深坑!
老槐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树叶哗啦啦变黄掉落。
与此同时,躺在卧室里的马元魁,猛地感到胸口一松,那股缠绕他多日的憋闷感和无力感竟然瞬间消失了!
他大喜过望,对那老道士奉若神明。
法事持续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分,老槐树已完全枯死,形同焦木。
老道士脸色苍白,显得消耗极大,他对马元魁叮嘱道:
“煞气已暂时转嫁。七七四十九日内,此树不可动,府上不可动土,不可闻丧乐,尤其不可见血光!待四十九日满,地气平稳,方可无忧。”
说完,便拿着丰厚的酬金,飘然离去。
马元魁病体痊愈,精神焕发,对老道士的话深信不疑,严令家人不得靠近后院枯树。
然而,仅仅过了七天,就出了意外。
马元魁最宠爱的小孙子,年仅六岁的宝儿,在后院玩耍时,养的狸猫蹿上了那棵枯树。
宝儿追猫,不小心被枯枝划破了手指,渗出几滴血珠,恰好滴落在了树下的泥土上。
当时无人看见,宝儿自己也未在意。
可就在当天夜里,马家就开始不太平了。
先是值夜的下人听到后院有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抠挠树皮。
接着,马元魁半夜惊醒,看到窗外月光下,那棵枯死的槐树影子,竟然在缓缓蠕动,形状扭曲,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更可怕的是,宝儿当晚就发起高烧,胡言乱语,嘴里反复喊着:“树……树里有个人……好疼……他在看我……”
马家上下乱成一团,请来郎中,也看不出所以然。
第二天,负责打扫后院的老仆战战兢兢地报告,那棵枯树的树干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痛苦的人脸轮廓!
看那眉眼,竟有几分像屯西头的孙老栓!
马元魁吓得魂飞魄散,强撑着去查看。
果然,那干枯的树皮上,隐隐凸起五官的形状,尤其是那双“眼睛”的位置,仿佛正怨毒地盯着马家大宅!
而孙老栓家也传来消息,说孙老栓前天晚上起就卧病不起了,症状和马元魁之前一模一样,茶饭不思,浑身无力,嘴里嘟囔着:“冷……好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马元魁这才恍然大悟,那“逆风水”之术,所谓的“替身”,根本不是用什么生辰之物承载煞气,而是活生生地将煞气转嫁到了孙老栓本人身上!
那老槐树,只是一个中转的“煞引”!
宝儿无意中滴落的血,如同一个引子,可能打破了某种平衡,使得被强行转嫁的煞气发生了异变,不仅开始反噬马家,更与孙老栓的生息产生了诡异的连接,甚至开始影响那作为“煞引”的槐树!
他想去找那老道士,可人海茫茫,哪里还能寻到?
马家的怪事愈演愈烈。
夜里总能听到孙老栓若有若无的呻吟和诅咒声从后院传来;家里的器物莫名移动;牲畜焦躁不安;宝儿病情反复,小脸蜡黄。
而屯西头的孙老栓,则气息奄奄,眼看就不行了。
“报应……这是报应啊!”
马元魁又惊又怕,终于悔恨交加。
他试图找人砍掉那棵邪树,可斧头砍上去,树干竟流出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如同血液,还发出类似人的哀嚎声!
动手的伙计当晚就暴病身亡。
绝望之下,马元魁散尽家财,请来和尚道士做法事,想要超度安抚,却都无济于事。
七七四十九日期限到的前一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第二天清晨,雨停。
马家人战战兢兢地来到后院,只见那棵枯死的槐树,通体变得漆黑如炭,树身上那张孙老栓的脸庞轮廓,却异常清晰,表情扭曲,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怨毒。
而同一天早上,屯西头传来消息,孙老栓咽气了。
死状极其安详,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马元魁听到消息,当场口吐鲜血,一病不起。
不出一个月,便在恐惧和悔恨中去世。
曾经显赫的马家,迅速败落,宅院也荒废了。
那棵漆黑的槐树,却一直立在那里,无论风吹雨打,都不再腐朽。
有人说在月夜里,能看到树影下站着两个人影,一个矮胖如马元魁,一个佝偻如孙老栓,无声地对峙着。
而“逆风水”的传说,也成了靠山屯乃至整个北地的一个禁忌教训——风水可顺不可逆,人心若贪,纵有宝穴,亦成绝地。
强行扭转的因果,终将以更凶戾的方式,反弹自身。
那强行转嫁的煞气,早已在逆乱的地脉中,滋生了更加不可名状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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