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雾缭绕的苍茫山深处,有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名叫望山村。
村子贫瘠,土地稀少,村民们大多依靠在山林中采药、打猎为生。
村后有一道深邃的山谷,终年被浓雾笼罩,即使是村里最老练的猎手也不敢轻易踏入,那里被称作 “回音谷”。
关于回音谷,村里流传着古老而严厉的禁忌:“入谷莫呼名,闻声莫应答。”
据说,那山谷里栖息着一种无形无质、以“声音”和“名姓”为食的山魈精怪,它们没有自己的形态和名字,只能模仿和掠夺。
若有人在谷中呼喊姓名,便会被它们记住;若有人回应了谷中传来的呼唤,魂魄便会被勾走,成为它们新的“声音”和“身份”,而肉身则会变成一具空洞的皮囊,浑浑噩噩,最终消失在山林里。
村中最年长的阿桂婆,年轻时曾是村里的“守山人”,负责在回音谷附近巡逻,防止不知情的外人或孩童误入。
如今她已老迈,整日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浑浊的眼睛望着山谷的方向,手里捻着一串用桃木刻成的念珠,嘴里反复哼唱着不成调的、据说能安抚山灵的歌谣。
这年夏天,村里来了两个外乡人。
领队的是个四十多岁、经验丰富的老药农,大家都叫他老陈,他带着他的侄子小辉,一个刚满二十、充满好奇与活力的城里小伙。
他们是听说苍茫山深处有珍稀的“云雾灵芝”,特意前来采集的。
望山村的村长接待了他们,并郑重告诫了回音谷的禁忌。
“陈老哥,采药可以,后山随便去,但千万,千万别进回音谷!那不是吓唬人的!”村长神色严肃。
老陈走南闯北,对这类乡野传说向来是听听而已,嘴上应承着:“放心,村长,我们晓得轻重,只在安全的地方转转。”
小辉更是嗤之以鼻,小声对老陈说:
“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山精鬼怪的?肯定是以前人迷路了或者遇到野兽,编出来自己吓自己的。”
老陈瞪了他一眼:“入乡随俗,少多嘴!”
他们在后山转了几天,收获寥寥。
眼看带来的干粮快见底了,小辉有些急躁。
这天傍晚,他们在一处山脊上,小辉眼尖,指着下方被浓雾笼罩的谷地边缘,兴奋地喊道:
“叔!你看!那崖壁上是不是灵芝?好大一片!看样子年份不浅!”
老陈顺着望去,心中也是一动,那品相和位置,极有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云雾灵芝。
但那个方向,正是回音谷的入口。
“叔,就在谷口,我们不进去,就在边上采,很快的!”小辉跃跃欲试。
老陈看着那诱人的灵芝,又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的谨慎被贪婪压过了一头。
他咬了咬牙:“走!动作快点,采了就走!记住,进去后千万别大声说话,更别喊名字!”
两人小心翼翼地滑下陡坡,来到了回音谷的边缘。
谷内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和腐叶的气息,寂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叫都听不见。
崖壁上的灵芝果然品相极佳。
两人心中欢喜,手脚麻利地开始采集。
为了加快速度,他们不知不觉间,比之前靠近了谷内一些。
就在这时,小辉脚下一滑,手中的药锄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滚落,消失在浓雾深处。
“糟了!”
小辉下意识地低呼一声。
老陈心头一紧,刚想提醒他小声,却已经晚了。
突然,从山谷深处,传来了清晰的、由远及近的“哐当……哐当……”的回声,仿佛那药锄在沿着谷底一路滚落。
但这回声,似乎比小辉弄出的实际声音,持续得更久,也更……空洞。
紧接着,一个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模仿着小辉刚才那声低呼,带着一种奇怪的拖腔:
“糟——了——”
小辉吓得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白了。
老陈一把捂住他的嘴,用眼神严厉地制止他,低吼道:“别出声!快走!”
两人背起药篓,顾不上剩下的灵芝,转身就想往外跑。
然而,那山谷里的“东西”似乎被激活了。
“小——辉——”
“小——辉——”
谷中开始回荡起呼唤他名字的声音,音调起伏,时而像老陈在焦急地喊他,时而又像一个陌生的、带着笑意的女声,飘忽不定,从四面八方传来。
小辉吓得魂不附体,双腿发软。
老陈死死拽着他,捂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假的!都是假的!别听!别应!”
他们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身后的呼唤声却紧追不舍,而且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像他熟悉的人。
“小辉,等等我……”
“辉儿,是娘啊,你怎么不理娘了……”
声音凄楚哀怨,直往人心里钻。
眼看就要冲出谷口,小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老陈一声凄厉的惨叫:“小辉!救我!有东西抓住我的脚了!”
小辉猛地回头,只见浓雾中,老陈的身影似乎真的被什么东西拖拽着,正在向谷内滑去!
“叔!”
小辉肝胆俱裂,那一声应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就在他应声的刹那,所有的呼唤声、回声,戛然而止。
山谷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浓雾似乎也淡了一些。
小辉看到,老陈好端端地站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正惊恐万状地回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被拖拽的痕迹。
“你……你应了?!”
老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小辉愣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声“救命”,也是谷中精怪的模仿!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视线开始模糊,老陈惊恐的脸在他眼中扭曲、旋转。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离,同时,又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在钻进来……
“快走!离开这!”
老陈到底是经验丰富,虽然恐惧,还是强忍着上前,一把拉起几乎失去意识的小辉,拼命拖出了回音谷。
回到望山村,小辉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胡言乱语,说的尽是一些村里没人听过的陌生话语,有时是男人的粗嗓,有时是女人的尖细声音。
郎中看了也束手无策。
阿桂婆被人搀扶着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魂叫走了,别的‘东西’住进去了……难了……”
老陈悔恨交加,跪在阿桂婆面前苦苦哀求。
阿桂婆只是闭着眼,捻着桃木念珠,喃喃道:“晚了……‘名’已被记,‘声’已被夺……它尝到了甜头,不会轻易走的……能不能熬过去,看他的造化了……你们,也快走吧,别再回来了……”
几天后,老陈带着时醒时疯的小辉,仓皇离开了望山村。
小辉的“病”始终没有好透,据说回到城里后,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偶尔会突然用陌生的腔调说话,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
而望山村关于回音谷的禁忌,则变得更加森严。
大人们更加严厉地告诫孩童,绝不可靠近那片死亡山谷。
只是,从那以后,村里人在夜深人静时,偶尔能听到从回音谷方向,隐隐传来小辉和其他一些曾经迷失在谷中之人的声音,他们在浓雾中不断地呼唤着,呼唤着亲人的名字,呼唤着外面的世界,等待着下一个……不慎应答的替身。
那幽幽的回音,成了望山村永恒的噩梦,提醒着每一个人,有些古老的禁忌,并非空穴来风,那寂静的山谷深处,隐藏着对“名字”与“声音”最贪婪的掠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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