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地方,老辈子传下来的怪谈多,其中有一个,关于“夜纺婆”。
不是说夜里纺线的老婆婆,而是指一种只在深夜出现的、似人非人的东西。
老人们说,有些老物件,比如纺车,年头久了,天天被人摸着、用着,会带上点“人气”,若是这物件的主人死得不安生,或是纺车本身被弃在阴气重的地方,那点“人气”就可能变成别的东西。
它会自己动。
不是在风里晃悠那种动,是真真切切地,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摇动纺轮,牵引纱线。
若是夜深人静时,你在荒废的老宅外,或是乱葬岗附近,听到“吱呀——吱呀——”的纺车声,千万别好奇去看。
那多半不是人,是“夜纺婆”在纺线。
它纺的不是棉麻,而是……活人的气数,或者更邪乎的,是人的魂魄丝缕。
村里的孤寡老人刘婆婆,就撞见过这“夜纺婆”。
刘婆婆住在村尾,老伴去得早,儿子进城打工,几年没音讯了,就她一个人守着间破旧的老屋。
她年轻时是纺线的好手,如今老了,眼也花了,那架陪了她大半辈子的旧纺车,就搁在墙角,蒙了厚厚一层灰。
这年冬天,格外寒冷。
刘婆婆柴火备得不足,屋里冷得像冰窖。
她裹着破棉被,蜷在炕上,听着窗外北风呼啸,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她隐隐约约听到,外间屋里,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吱呀”声。
那声音……像是纺车在转动?
刘婆婆心里奇怪,自己早就纺不动线了,纺车也闲置多年,怎么会响?
她以为是风吹动了什么,或是老鼠碰到了东西,便没太在意。
可那“吱呀”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持续不断,带着一种僵硬的、固定的节奏,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刘婆婆越听越不对劲。这声音太有规律了,不像是无意识的碰撞。
她壮着胆子,披上衣服,摸索着点亮了床头那盏小油灯,端着灯,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间屋门口。
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屋子一角。刘婆婆探头望去——
只见墙角那架蒙尘的旧纺车,竟然真的在自己转动!
纺轮缓缓旋转,发出“吱呀”的摩擦声。
那空空的纱锭上,似乎缠绕着什么东西,在油灯光下泛着一种灰白色的、近乎透明的微光。
而纺车旁边,空无一人。
刘婆婆吓得手一抖,油灯差点掉在地上。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来。
是“夜纺婆”!
她想起了这个传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不敢再看,连滚爬回里屋炕上,用被子蒙住头,浑身发抖。
那“吱呀——吱呀——”的纺车声,却像是钻进了她的耳朵,怎么都挡不住,一声声,敲在她的心尖上。
自那天晚上起,刘婆婆就病了。
不是实病,就是浑身无力,精神恍惚,仿佛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走了。
她白天也打不起精神,常常对着窗户发呆,眼神空洞。
而那夜里的纺车声,却并未停止。
几乎每个深夜,只要万籁俱寂,那“吱呀吱呀”的声音便会准时响起,从外间屋传来,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坐在那里,不知疲倦地纺着线。
刘婆婆的精神越来越差,眼窝深陷,脸色蜡黄。
她试着把纺车搬到院子角落里,甚至想把它劈了当柴烧。
可奇怪的是,无论她把纺车丢到哪里,第二天晚上,那声音依旧会从外间屋的墙角传来。
她知道自己被缠上了。她去村里找懂行的老人说,老人听后,脸色大变:
“坏了!刘婆子,你怕是碰上‘吸魂纺’了!那纺车成了精,半夜自己纺线,吸的不是棉,是你的精气神!再这么下去,你的魂儿都要被它纺进去了!”
刘婆婆吓得老泪纵横,跪地哀求解救之法。
老人摇头叹气:“难!这东西跟了你大半辈子,沾了你的气息,寻常法子赶不走。除非……找到它‘成精’的缘由,或是用更凶的东西镇住它。”
“更凶的东西?”
“嗯,”老人压低声音,
“听说过‘黑狗血’吗?至阳至刚,最能破邪。还有百年老桃木的木钉。不过,这东西邪性,你用这些法子对付它,只怕会激怒它……”
刘婆婆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想被吸干魂魄。
她求人弄来了一碗黑狗血和几根老桃木钉。
又是一个深夜,那“吱呀”声如约而至。
刘婆婆端着那碗尚有温热的黑狗血,手里攥着桃木钉,心跳如鼓。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冲进外间屋,将碗里的黑狗血,朝着那自行转动的纺车泼了过去!
“嗤——!”
黑狗血泼在纺车上,竟像是泼在了烧红的铁块上,发出剧烈的声响,冒起一股刺鼻的白烟!
那纺车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嘶鸣!旋转的纺轮骤然停止。
与此同时,刘婆婆似乎看到,纺车旁边的空气中,一个模糊的、佝偻的老太婆影子一闪而逝,眼神怨毒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消散。
刘婆婆趁机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根老桃木钉,狠狠钉进了纺车的底座!
“嗷——!”
一声非人的惨嚎,仿佛直接响在刘婆婆的脑海里,震得她头晕目眩。
纺车彻底不动了,周围恢复了死寂。
刘婆婆瘫软在地,大口喘气,感觉那一直缠绕着她的、被抽取精力的虚弱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
从那天起,刘婆婆家里开始出现其他怪事。
有时半夜会听到凄厉的哭声,有时做饭会发现锅底有灰白色的、像是棉絮的残留物。
她自己的身体虽然不再莫名虚弱,却总觉得后背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她。
更重要的是,那架被钉了桃木钉的纺车,虽然不再自己转动,但刘婆婆偶尔瞥见它时,总觉得那纺轮似乎……在极其缓慢地、肉眼难以察觉地……微微颤动。
那根桃木钉的周围,木头上隐约出现了一些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村里的老人说,刘婆婆这是用强横手段暂时压住了“夜纺婆”,但并未化解其怨气,反而可能结下了更深的梁子。
那东西,恐怕还在伺机报复。
刘婆婆终日活在恐惧之中,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她死后,儿子回来料理后事,觉得那纺车邪门,便将它扔进了村外的乱葬岗。
可后来有夜归的村民说,曾在月光惨淡的夜晚,看到乱葬岗深处,有一架孤零零的纺车影子,似乎在缓缓转动,还伴随着低低的、像是老太婆啜泣的声音。
从此,“夜纺婆”的传说更加恐怖。
人们说,那成了精的纺车,并没有因为被丢弃而消失,它依然在寻找着新的目标。
尤其是那些家里有老旧纺车、又无人居住的空房子,深夜时分,最好绕道走。
谁知道那扇紧闭的窗户后面,是不是正有一架蒙尘的纺车,在无人摇动的情况下,自己“吱呀——吱呀——”地转着,纺着那无形无质、却足以致命的“线”呢?
而那根曾经镇压过它的桃木钉,或许早已被某种力量腐蚀,只留下一个空洞,等待着下一个不幸之人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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