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在夜雨中穿行，舷窗上爬满蜿蜒的水痕，如同哭泣的泪痕。机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偶尔的仪器提示音打破沉默。逍遥靠坐在角落，盯着手中全息投影器显示的最后一帧画面，那个有着白月魁外表却充满恶意的存在。
薛诗蕾轻轻坐到他身旁，递过一杯热茶：哥哥...喝点东西吧。
逍遥接过茶杯，却没有喝。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那个图像上：蕾蕾，你说...那真的是她吗？
薛诗蕾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量子信号匹配度99.8%...理论上确实是她。但生命源质波形有异常波动，可能是受到了玛娜生态的影响。
控制？还是替换？逍遥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知道。诗蕾老实承认，但如果真的是嫂子，也许还有救回来的希望...
逍遥终于抬起头，银月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告诉我实话，根据你的专业判断，救回她的概率有多大？
薛诗蕾深吸一口气：如果只是精神控制，30%；如果源质已经被污染重组...不足5%。
这个数字如同一把冰刀刺入心脏。逍遥闭上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握紧，茶杯在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逍遥。赖大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过来看一下。
逍遥强迫自己站起身，跟着赖大师来到驾驶舱。前方的全息地图显示，他们正在飞往西方根据地的最后一段航程。但令人不安的是，地图上大片区域已经标红，玛娜污染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内陆扩张。
根据最新侦察，重组场崩溃后，玛娜生态改变了策略。赖大师指着几个闪烁的红点，它不再试图一次性转化整个河洛国，而是分散成数百个小节点，同时推进。
逍遥皱眉研究着地图：这意味着...
我们面对的是成千上万个进化节点。赖大师的声音沉重，每个节点都能独立运作，又能随时组合成更强大的形态。更麻烦的是...他调出一段视频，显示几个被俘的士兵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它学会了伪装。
画面中，那些士兵的外表与常人无异，但行为模式明显不同。最可怕的是，常规检测无法识别他们体内的异变，只有当其主动攻击时才会显露真容。
渗透战术。逍遥立刻明白了威胁所在，如果它们混入避难所...
灾难性的。赖大师点头，这也是我紧急召集会议的原因。我们必须在抵达根据地前制定对策。
半小时后，运输机的会议室里挤满了人。除了逍遥兄妹和赖大师外，还有莫衡、梵宇、萧矾以及几位幸存的高层军官。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忧虑。
情况汇报。莫衡率先开口，声音沙哑，根据不完全统计，河洛国原有1800万人口，目前确认安全的不到300万。主要避难所集中在西部山区3号、7号和9号基地，但资源供给只能维持两周。
梵宇接着汇报：科技方面，我们抢救出了部分关键设备和研究数据，但失去蜂巢核心后，潜能增幅技术已经无法复制。好消息是，根据地从海底电缆截获了一些国际通讯片段，其他大陆的几个主要人类据点仍在坚持。
没用的。一位军官沮丧地说，就算其他地方还在抵抗，等他们发现河洛国沦陷的消息，士气会立刻崩溃。我们是最后的希望啊！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逍遥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玛娜生态虽然强大，但并非无敌。我们已经两次重创它，只是缺乏致命一击的手段。
赖大师捋着胡须：逍遥说得对。瑾瑜老祖的典籍中提到过，玛娜生态有个根本弱点，所有节点最终都要依靠主脑的意识指挥。如果我们能找到并摧毁主脑...
但主脑不是已经被摧毁了吗？莫衡疑惑地问。
我们摧毁的是它在物质世界的载体。赖大师解释，它的真正意识藏在高维空间中。理论上，只要那个意识存在，玛娜生态就能不断重生。
薛诗蕾突然抬头：那月魁嫂子...如果她真的被带到了高维空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逍遥。他面色如常，但指节已经攥得发白：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就在主脑身边？
或者说，成为了主脑的一部分。赖大师叹息道，这是个可怕的猜测，但考虑到她与天使药剂的关联...
逍遥站起身，走到舷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雨水拍打在窗户上，模糊了整个世界。他想起白月魁最后的身影，那个义无反顾扑向炸弹的白色身影，那头如月光般的长发，还有那句轻如叹息的活下去。
那么计划很简单。他转过身，银月瞳在昏暗的机舱内如同两轮冷月，找到进入高维空间的方法，不求杀死主脑，只要救回月魁。
会议室一片哗然。莫衡直接站了起来：你疯了？那是自杀！
不仅如此，一位老将军补充，我们根本不知道高维空间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武器才能在那里作战！
我知道，月魁的父亲见过，我也见过，但那是降维后所呈现的。逍遥平静地说，而且我有合适的武器。他拔出魔刀千刃，刀身上的雷电纹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司空震的力量来自雷霆法则，这是超越维度的存在。
赖大师若有所思：理论上...如果能在高维空间召唤完全体的司空震...或许真的能对抗主脑意识。
但怎么进入高维空间？梵宇提出了关键问题，上次的量子通道已经证明不稳定，而且我们失去了蜂巢核心...
不，我们还有机会。薛诗蕾突然说，调出一组数据，根据ASh的分析，玛娜生态每次大规模行动都会在特定位置产生微观裂缝，那是维度屏障最薄弱的地方。如果我们能预测下一个裂缝出现的位置...
然后主动被吸入。逍遥接上她的话，就像月魁那样。
会议持续到深夜，最终制定了一个危险至极的计划：利用薛诗蕾的预测能力锁定下一个维度裂缝出现的位置；逍遥携带特殊装备主动进入；赖大师和萧矾则在外部维持通道，尽可能延长开启时间；同时所有剩余兵力在裂缝周围布防，阻止玛娜生物干扰。
成功率？莫衡直白地问。
不知道，也许很低。赖大师坦然相告，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当其他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后，逍遥独自站在全息图前，研究着可能的切入点。薛诗蕾悄悄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
喝点吧。她将一杯递给哥哥。
逍遥接过咖啡，咖啡是月魁最爱的饮品，这又让他想起来月魁，勉强笑了笑：谢谢。他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蕾蕾，如果计划失败...
不会失败的。薛诗蕾固执地打断他，我们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逍遥看着妹妹倔强的侧脸，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还是个小女孩时也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肯认输。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下去。
除非你也答应我一件事。薛诗蕾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把嫂子带回来，然后你们一起活下去。
兄妹俩相视一笑，在这残酷的世界里，这样简单的约定成了最珍贵的誓言。
运输机开始下降，透过雨幕能看到下方星星点点的灯火，西部根据地，人类为数不多的地面堡垒。无论等待他们的是希望还是绝望，最终一战都将在那里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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