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纪轻轻回到苑阁，玉望之默默跟在她身后。
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他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安——这一切美好得如此不真实，仿佛她随时会化作雪花消散。
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纪轻轻似有所觉，回头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你……会离开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为什么这么问？”纪轻轻挑眉。
“没什么。”玉望之垂下眼眸，转身离去，“你休息吧。”
待他走远，纪轻轻缓缓睁开眼，望着漫天飞雪出神。
“主人？”小金条轻声唤道。
“小金条，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
“我会跟着主人！”
小金条急切地打断。
“我还没问完呢。”纪轻轻失笑。
“不管主人去哪，我都会永远跟着您！”小金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除非我死！”
纪轻轻轻轻抚摸着小金条，沉默不语。
自从算不出天道的那一刻起，她就隐约感觉到——某些事情，正在脱离掌控。
纪轻轻渐渐阖上双眼，陷入深沉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九天之外，缓缓睁眼时，竟见漫天星辰在周身流转。
“你来了。”
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
纪轻轻回首，只见一位白发老者鹤立星盘之上，衣袂在星河间飘荡。
他周身气息平和如海，眼底盛着包容万物的慈悲。
更奇特的是，他脚下踏着的不是实地，而是缓缓运转的星辰轨迹。
“你找我何事？”纪轻轻问道。
老者来到她身侧，袖袍轻拂：“你仔细看，觉得这片天如何？”
纪轻轻虽觉奇怪，仍凝神观察。
老者静立一旁，目光欣慰地注视着她。
星辰闪烁，银河奔流，纪轻轻看了许久，只注意到一颗金色星辰格外特别，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吸。
“这里是神界，”老者的声音缥缈传来，“依靠神界碑维持。四百多年前，神界碑力量凝聚不散，是为了封印一个‘人’。而如今，神界即将消散。”
“你想说，封印的是我。”纪轻轻语气平静无波。
“对，封印的确实是你。”老者颔首，目光深邃，“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纪轻轻沉默片刻，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看来你是不记得了……”老者轻叹，“不过也无妨，世事本就无常……”
“谁说我不记得了？”纪轻轻打断他，声音骤然转冷，“我要……这世界沉寂……”
老者身形一震，苍老的手指微微颤抖：“一定……要如此吗？”
“不是啊！”纪轻轻突然笑出声，嫌弃地撇嘴，“你以为我是那种毁天灭地的反派啊？”
“什么？”老者彻底愣住。
“你特意把我带到这儿，总不会真是请我看星星吧？”纪轻轻伸了个懒腰，“行了，梦该醒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整片星空开始寸寸碎裂。
老者的身影在崩塌的星辰间逐渐模糊，最后只留下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纪轻轻在苑阁的躺椅上睁开眼，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慵懒地舒展了下身体。
“主人？”
“嗯。”
“您不开心吗？”
“嗯。”
“那主人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纪轻轻起身来到悬崖边，翠绿藤蔓自发缠绕成保护网，将她轻轻护在中央。
她不由轻笑，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
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既然前路未卜，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咿呀——”身后传来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呼唤。
玉望之抱着孩子静静立在不远处，怀中的小巫主正朝纪轻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
小金条欢快地窜过去，温柔地缠住娃娃的手腕。
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直笑，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轻轻，可是发生了何事？”
玉望之轻声问道。
纪轻轻摇摇头，没有言语。
三人就这样静静坐在崖边，看雪落星沉，直到天边泛起晨光。
最后纪轻轻直接在雪地里躺倒，裹着藤蔓酣然入睡。
玉望之沉默地为她拂去鬓角的落雪，抱着同样熟睡的小巫主，在渐亮的晨光中静静守护。
雪停了，朝霞映照在相倚的三人身上，恍若一幅静谧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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