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与“将军怨”书灵建立沟通后,往生簿中潜藏的庞大书灵世界,如同一幅浩瀚的星图,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
然而,这片“星海”并非宁静祥和,其中沉睡着无数或悲或怒、或怨或痴的强烈执念,贸然深入,极易迷失其中,甚至被负面情绪同化。
经过慎重商议,我们决定制定一套严谨的“书界寻踪”规程。
由我以镜渊之力构筑稳定的精神通道,沈晦的月光负责净化与守护,玄夜的阴影则作为警戒与应急切断的保障,炎烬与胡离在现实界策应,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首次正式探访,我们选择了一个执念相对纯粹、危险性较低的案例——
记载着宋代一位痴情女子因战乱与爱人失散,苦等一生至死的故事。
篇名《寒窑记》。
神识沉入书页,墨香扑面而来。
眼前景象变幻,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幅流动的画卷:
烽火连天,城破家亡,一位布衣书生与青梅竹马的女子在乱军中失散……
画面一转,已是数十年后,荒山野岭间,一座破败的寒窑前,一位白发老妇拄着拐杖。
日日眺望着远方山路,眼中是望穿秋水的痴念,直至生命尽头。
“阿郎……阿郎……你何时归?”一个苍老、微弱却无比执着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在书页中回荡。
这便是《寒窑记》的书灵,那位痴等一生的老妇的执念所化。
我以裁断之力化作温和的桥梁,传递去安抚的意念:“婆婆,岁月已久,故人难寻。
可愿放下执念,安息归去?”
书灵老妇的虚影在寒窑前转过身,浑浊的眼中泪光闪烁:“放下?如何放下?我等他一生,未见一面,未得一言……我不甘啊!
至少……至少让我知道,他是生是死,是负心,还是……早已埋骨他乡?”
她的执念,并非复仇,而是求一个答案,一个了结。
“或许,”我沉吟道。
“我可借往生簿之力,循着您与他的因果线,追溯其下落,无论生死,给您一个交代。”
老妇书灵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退出书界,我们立刻行动。
玄夜的阴影之术最擅追踪,他根据书灵提供的书生姓名、籍贯、离散时的大致年份与地点。
潜入浩如烟海的历代户籍、战乱记录乃至野史笔记的“信息洪流”中搜寻。
沈晦则以月光之力辅助甄别信息真伪。
过程繁琐,如同大海捞针。
数日后,玄夜带回消息:
那位书生,在当年的战乱中并未死去,而是辗转南下,一度考取功名,后因官场倾轧,罢官归隐,最终病逝于江南,终年七十二岁。
他一生未曾再娶,临终前曾留下诗句,怀念北方的故人与那段未竟的情缘。
我们将这个消息,通过书界通道,告知了《寒窑记》的书灵。
寒窑前,老妇的虚影听着玄夜以阴影勾勒出的书生后半生景象,怔怔良久,两行清泪滑过苍老的面颊。
她喃喃道:“原来……他没有负我……他也念着我……只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随着这一声长叹,她身上那股凝聚了数十年的痴念执着,如同冰雪消融般,渐渐散去。
寒窑的景象开始模糊,老妇的虚影对着我们深深一福,身影逐渐淡去,化作点点莹光,融入了书页之中。
《寒窑记》的墨迹似乎变得更加沉静、柔和。
“多谢……恩公……老身……可以安心去了……”
书灵消散,执念得解。
回到现实,往生簿上《寒窑记》那一页的旁注旁,悄然多了一行小字:“痴念得解,魂归安宁。”
首次书界寻踪圆满成功,证明此法可行。
然而,我们也清楚,《寒窑记》的书灵相对温和,接下来的寻踪之路,必将遇到更多凶险莫测的执念。
胡离兴奋地摇着尾巴:“太好了!以后可以帮书里的好多好多可怜人完成心愿了!”
玄夜却泼了盆冷水:“莫要乐观过早。
方才搜寻书生下落时,我感应到书界深处。
有几股极其暴戾、充满毁灭气息的执念在躁动……下次,未必如此顺利了。”
沈晦颔首:“书界如海,深不可测。下一步,需更加谨慎。”
我抚过往生簿温润的书页,心中既有开辟新途径的振奋,也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聆听书中的叹息,化解笔墨间的执念,这条路,注定漫长而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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