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靠着消防通道的墙，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着，是几段聊天记录。他没等多久，林悦就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她看见他，顿了一下，勉强扯出个笑：“沈墨渊？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他声音低，没抬头。
林悦往前挪了两步，眼睛扫过他手里的手机，眼皮跳了跳：“找我有事？”
“嗯。”他把手机递过去，“你看看。”
她接过，低头一看，脸色变了。那是她和一个陌生账号的对话，三天前半夜发的，说姜悦兮“装清高”“迟早翻车”，还说“只要带节奏，那种人根本扛不住”。
“这……这是p的吧？”她抬头，嗓子发紧，“谁会傻到用自己的号干这种事？”
“用的是你注册社团邮箱的手机号。”沈墨渊语气平得像读通知，“Ip、设备、登录时间我都查了。你凌晨两点上线，发完就删，但服务器有缓存。”
林悦手指一抖，手机差点滑下去。她猛地攥紧，又扯了下嘴角：“就算真是我发的，那也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她算什么？一进来就当副部长，好处全占了，我说句实话，有错吗？”
“实话？”沈墨渊冷笑，“昨天舞蹈室放录音，剪她和张姐的通话，也是实话？”
“我没放！”她声音突然拔高，“我根本不知道那录音的事！你别什么都往她身上扯！”
“可你在场。”他盯着她，“你没拦，事后还到处说‘她果然有问题’。你觉得别人听不出来？”
林悦咬住下唇，忽然眼眶红了：“沈墨渊，你是不是对她太偏了？她做什么你都觉得对，我做什么你都当成心眼。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这么不信我？”
“信不信，是你自己挣来的。”他收回手机，声音冷了半分，“高中时你说我‘冷血’‘没人情味’，后来我知道是你传的。现在又来这套——你以为我没记？”
“我……”她张了张嘴，又闭上，眼圈更红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家境好，你就觉得她无辜？可我也在拼啊！我也想被人看见！凭什么她一来，所有人就围着她转？”
沈墨渊停了两秒：“喜欢一个人，不是靠踩别人换来的。”
“可你们根本不懂！”她声音发颤，“你们有退路，有底气，我呢？我不争，连现在这点东西都保不住！她可以穿裙子、笑着撒娇，可我得每一步都算准，不能错，不能惹事，不然明天就被踢出去！”
“所以你就用这种办法？”他问。
“我没有！”她猛地抬头，“我没让她翻垃圾桶，也没锁她饭卡！那些事真不是我干的！我只是……说了几句心里话！”
“心里话？”他眯眼，“她说你爸公司跟她家有生意往来，你嫉妒她，所以造谣报复——这也是心里话？”
林悦僵住：“谁……谁说的？”
“你上周五在奶茶店，跟朋友说的。”他淡淡道，“监控没拍，但隔壁桌有人录了。要听吗？”
她脸一下子白透：“你……你偷录？”
“不是我。”他摇头，“有人看不下去。你一边说关心她，一边讲她‘仗势欺人’‘迟早栽跟头’，演得也太假。”
林悦站在原地，呼吸乱了，手指死死掐着包带。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笑了：“行，你赢了。证据都在，我认。可那又怎样？你说出去，谁信？只会说你为她疯了，找替罪羊。再说……”她抬眼，直盯着他，“你真以为，就我一个想让她难堪？”
“还有谁？”他问。
“你猜。”她嘴角扬起一点冷笑，“她那么亮，挡了多少人的路？我只是……第一个开口的。”
沈墨渊没说话，只看着她。
林悦喘了口气，声音忽然软下来：“沈墨渊，我知道你喜欢她。可你得想清楚，她真的值得吗？她从小到大，什么都有，被人捧着护着，哪懂什么叫委屈？可我……我至少懂你。高二那年你被冤作弊，全班骂你，是我偷偷帮你整理材料，你还记得吗？”
他眼神动了动，没应。
“你从不说谢，也不回头看。”她声音轻了，“可我还是做了。因为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一你帮我捡笔记那天起，我就喜欢你了。可你眼里，从来只有你自己，后来……只有她。”
沈墨渊终于开口：“喜欢一个人，不是拿刀捅她背后。”
“可你们根本不会看我！”她声音突然炸开，“我成绩好、人缘好、从不惹事，可你连一眼都不多给！她呢？笑一笑，闹一闹，你就什么都给她！凭什么？”
“凭她没在背后捅刀。”他声音冷得像铁，“你那些‘付出’，不是喜欢，是不甘心。你想要的不是我，是你赢过她的感觉。”
林悦愣住，嘴唇微微抖。
“我可以不公开这些。”沈墨渊把手机塞进口袋，“但你得退出竞选，停手。不然，我不介意让你爸也看看这些记录。”
“你威胁我？”她声音发颤。
“提醒。”他纠正，“你还有退路，别逼我掐断。”
林悦盯着他，眼泪没掉，反而烧出一股狠劲：“你以为这样就能护住她？她那么骄傲的人，知道全校骂她，饭都吃不上，她撑得了几天？等她撑不住，哭着求你的时候，你再来找我？”
“她不需要求我。”沈墨渊转身，声音稳得像石头，“她一个人，就能把你们全打趴。”
林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最后说一次——别碰她。再有下次，我不再警告。”
脚步声远了。林悦站着没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忽然抬手抹了把脸，动作干脆。
走廊尽头的窗透进一缕光，照在她脚边。她没动，直到那光慢慢爬走。
她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群聊，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了几秒，删了刚打的字。
下一秒，重新打了一行：“她不退，那就让她继续‘坚强’。”
发送。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抬头看向沈墨渊离开的方向，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阳光正好，她站在光里，像一朵开在暗处的花，安静，却带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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