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操场边的梧桐林里钻出来,带着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个转,然后轻轻落在姜悦兮的裙摆旁。她低头瞅了一眼,抬脚轻轻一踢,叶子飞出去老远,就好像要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甩掉。
沈墨渊站在她身旁,手机安静地待在兜里。刚才那条“你连他为啥讨厌甜食都不知道”的消息,他没回也没删,只是把屏幕朝下塞进裤袋,那动作干脆得就像封存一段没用的噪音。
姜悦兮仰头看着他,路灯的光从侧面照过来,把他的轮廓照得格外清楚。“所以……你到底为啥讨厌甜食?”
沈墨渊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她真会问这个。
他沉默了两秒,突然笑了:“高二那年,林悦在教师节送我一盒手工巧克力,说是‘全班唯一一份’。我没吃,转手送给班里值日的同学当下午茶了。结果她第二天哭着说‘他连我的心意都扔给别人’,班主任还专门找我谈话,说我不尊重同学感情。”
姜悦兮瞪大了眼睛:“所以你就从此戒甜了?”
“不是戒甜。”他耸耸肩,“是怕再有人把普通事儿脑补成偶像剧。我后来连超市促销的棒棒糖都不拿,就怕被人拍下来发朋友圈配文‘沈墨渊收藏了她最爱的糖果’。”
姜悦兮笑得肩膀直抖,差点踩到自己鞋带:“那你现在吃的芋圆,是不是也算‘破戒’?”
“破戒也得分人。”他瞥了她一眼,语气很随意,“给别人的甜,是负担;给你买的,就是顺手的事儿。”
她嘴角上扬,正想回一句“油嘴滑舌”,突然看见他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划到了。
“你手怎么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没事。”他想把手抽回来,“买芋圆的时候袋子太薄,勒了一下。”
“你又空手拎回来的?”她皱起眉头,“不是有环保袋吗?”
“顺路买的,没准备。”他顿了顿,“而且……想着快点送到你手里,就没多折腾。”
姜悦兮心里一软。
她当然知道那家芋圆店在城东,而他下午最后一节是实验课,翘了半小时才赶过去。回来时还穿着白大褂,兜里揣着没来得及换的实验手套。
她没说话,只是从包里翻出创可贴,利落地给他贴上。灯光下,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像蝴蝶停在窗纸上。
“以后别这样了。”她低声说,“再着急,也得照顾好自己。”
“那你呢?”他反问,“生理期还熬夜赶论文,空调开那么低,是想让我半夜送暖宝宝上门服务?”
她脸一红:“你怎么知道我空调开低了?”
“你室友昨天在朋友圈发‘和悦兮拼空调模式’,配图是你裹着毯子打字,脚边堆着三杯冰奶茶。”他语气平静,“我私信她:‘下次她喝冰的,你记得拦一下。’”
姜悦兮愣住了:“你还加了我室友?”
“不止。”他大大方方承认,“你常去的自习室管理员、奶茶店店员、快递驿站小哥……我都打过招呼。你拿不了重东西,有人会顺手帮你;你忘记取件码,他们会直接把包裹留到第二天。”
她张了张嘴,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你这是……全方位监控我?”
“是全方位保护你。”他纠正道,“而且,都是你允许的。你忘了?刚在一起那会儿,你说‘我最讨厌男生查我手机’,所以我连你朋友圈都不点赞,生怕你觉得我掌控欲强。”
“可你现在……”
“现在我知道,你更讨厌的是‘被蒙在鼓里’。”他看着她,“所以我不再藏着掖着。你喜欢樱花粉裙子,我就记住了;你怕打雷,我就在天气预报说有暴雨那天提前出现在你教室门口;你随口说想吃南方老字号芋圆,我就跨城去买。”
姜悦兮眼眶发热。
她想起那天自己发脾气,说他“冷漠”“不懂表达”,其实他早就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只是用最安静的方式做着。
“所以……”她吸了吸鼻子,“咱们现在算不算……真正重新开始了?”
“不算。”他摇摇头,“是从‘差点走散’的地方,重新接上了线。”
她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脑袋轻轻靠在他胸口。
心跳声很稳,就像夏夜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踏实得让人想睡觉。
“对了。”她突然抬头,“你说你查了北欧极光攻略?”
“嗯。”
“酒店订了吗?”
“没敢订。”他老实说,“怕你嫌我太冲动。”
“那如果我现在说‘寒假就走’呢?”
他眼神亮了一下,但又压下兴奋:“你期末考完了吗?论文交了吗?导师同意你请假吗?”
她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先激动一下再考虑现实问题?”
“我已经激动了。”他低声说,“心跳都飙到一百二了,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让你为恋爱耽误正事。”
“你真是……”她又好气又好笑,“又浪漫又扫兴。”
“扫兴是为了长久。”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想陪你做的事太多,不能因为一次冲动,就把以后的路都堵死了。”
她仰头看着他,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亲了一下。
就那么轻轻一吻,却让他呼吸一滞。
“这下心跳超速了吧?”她得意地笑。
他耳尖一下子红了,但强装镇定:“还好,还在能控制的范围。”
“骗人。”她戳了戳他胸口,“你刚才喉结动了两下,肯定是吞口水压紧张。”
他没否认。
夜风一吹,树叶沙沙响,远处教学楼的灯一盏盏灭掉,校园渐渐安静下来。
姜悦兮靠着他,突然说:“其实我今天……挺害怕的。”
“怕什么?”
“怕你真的有秘密没告诉我。”她声音很轻,“怕那些朋友圈里的‘深情瞬间’,其实是被我忽略的真实过往。怕我自己不够了解你,配不上你偷偷为我做的一切。”
沈墨渊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春水化开。
“那你现在还怕吗?”
她摇摇头:“你愿意当着我的面拉黑她三次小号,还准备把截图发年级群,这比一百句‘我爱你’都有用。”
“那你要不要也做个承诺?”他问。
“什么?”
“以后怀疑我,别憋在心里。”他认真地说,“可以直接问,可以发脾气,可以摔枕头,但别自己一个人琢磨到咬嘴唇发抖。”
“那你呢?”她反问,“别总光用行动,不用语言。你帮我,我想听你说‘我在’;你担心我,我想听你说‘别怕,有我’。”
“行。”他点点头,“以后情绪也走正规流程——不搞偷偷摸摸那一套。”
她笑出声:“你这比喻……真适合去考公务员。”
两人相视一笑,好像把过去几天的阴云都吹散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没去掏,他知道是谁发的。
他的手机也跟着亮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进兜里。
“要一起看吗?”她问。
“看什么?”他反问。
“她的最新戏码啊。”她挑了挑眉,“说不定这次升级了,说你为我绝食三天?”
“不至于。”他冷笑一声,“顶多会说我半夜翻墙去你宿舍楼下弹吉他。”
“那你要真这么干,我可报警了。”她假装严肃。
“报警可以。”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低地说,“但得等我唱完《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笑得直不起腰,刚要推开他,却发现他手机屏幕还亮着。
林悦:你真的以为,她能接受真实的你吗?你连自己有轻度幽闭恐惧症都不敢说。
姜悦兮的目光停在那行字上,没动。
沈墨渊锁了屏,语气平静:“她以为知道点私人信息,就能拿捏我?”
“你有幽闭恐惧症?”她轻声问。
他顿了顿,终于点了点头:“高三做核磁共振那次,关在里面不到三分钟,我就喘不上气,医生还以为我心脏病发。后来我查了资料,才知道是焦虑症的一种表现。”
“所以你从来不坐电梯?”
“嗯。宁可爬二十层楼,也不进封闭的空间。”他自嘲地笑了笑,“挺丢人的吧?”
“这有啥丢人的?”她皱起眉头,“我坐飞机还怕失重呢,每次起飞都死死抓着扶手,指甲都快抠进塑料里了。”
他看着她,突然觉得胸口没那么闷了。
原来把心里话坦白出来,不是暴露自己的弱点,而是找到了一个能接住自己所有不完美的人。
“那以后……”她拉起他的手,“你要是哪天被困住了,记得喊我。我不一定会开锁,但我可以陪你骂人,一直骂到消防员来。”
他笑了,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那你得带瓶水,骂久了嗓子会疼。”
“成交。”她也握紧他的手,十指交缠。
远处宿舍楼传来熄灯铃声,清脆的声音划过夜空。
他们没动,就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根系早已在地下悄悄缠在一起。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你说你讨厌甜食,那……我能不能是个例外?”
“怎么了?”
“下周末烘焙社招新,我要报名。”她眼睛亮晶晶的,“我想亲手做一款芋圆蛋糕,只放一点点糖——专门给你试吃。”
他看着她,耳尖又红了。
“你确定?”他问,“不怕我吃完说‘还是外面的好吃’?”
“怕啊。”她笑着说,“但更怕你从来不说真心话。所以我要让你尝,让你评,让你哪怕说难吃,也得说个理由。”
“那我提前预约。”他低声说,“试吃员只当你的。”
她踮起脚,这次没亲他嘴角,而是直直地亲在了他唇上。
三秒,五秒,十秒。
分开时,她笑得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心跳多少?”她问。
他没回答,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风穿过梧桐叶的缝隙,把两人的影子搅在一起。
而他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新消息出现——
她没看,他也没看。
他只是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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