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回答曜阳的问题，也没有否认。
只是用那双重新变得古井无波、却更加深邃冰冷的眸子，重新审视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看来……”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更加疏离和莫测的意味，“你比我想象的，知道得更多一些。也……更不听话一些。”
她微微俯下身，冰冷的气息拂过曜阳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凿入他的神魂：
“知道太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棋子，又将走向怎样的棋局。”曜阳咬着牙，强撑着与她对抗，“就算死，也想做个明白鬼。”
“明白鬼？”凌清雪直起身，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这世上，从来就不需要明白鬼。”
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门口，只留下一句淡漠的话语：
“你的命，先留着。好好养伤。至于那女孩……不死草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但能不能拿到，看你自己的本事。”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别再试探我的耐心。”
竹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清冷的月光和竹影。
曜阳瘫软在竹床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虽然暂时逼退了凌清雪种下契约的意图，甚至还换来了一丝关于不死草的信息，但他心中的危机感却不减反增。
凌清雪最后那冰冷的眼神告诉他，他触碰到了某种绝不能触碰的禁忌。现在不杀他，只是因为他还有“价值”。一旦价值耗尽，或者再次试图探寻核心秘密，等待他的绝对是雷霆灭杀！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必须尽快找到不死草救苏芷！必须拥有更多谈判和自保的资本！
他不再犹豫，挣扎着盘膝坐起，再次取出万年石乳和凌清雪给的千年石髓，不顾一切地开始炼化吸收！
同时，他神识沉入丹田，沟通那枚拼接后的残片。
【检索：不死草信息……】 【检索：快速恢复生命本源方法……】 【检索：修复金丹裂痕方法……】
残片微微震动，反馈来断断续续的信息流：
【不死草：传说中之仙药，蕴含无尽生机，可肉白骨活死人，弥补生命本源……生长于极阴死寂与极阳生机交汇之地……疑‘幽冥界’入口、‘生命古树’遗迹等处或有踪迹……】
【快速恢复：吞噬高阶生灵生命精华……炼化‘生命结晶’……汲取‘星辰精粹’……】 【金丹修复：需‘固魂丹’……或‘归墟’之力长期温养……】
信息依旧残缺，但总算有了方向。
不死草果然难得，涉及到的“幽冥界”、“生命古树”听起来就是九死一生的绝地。吞噬生命精华？这倒是“归墟”之力的老本行，但猎杀高阶生灵同样危险。固魂丹是四品灵丹，材料难寻，炼制极难。
前路依旧艰难。
但总算有了目标。
他静下心来，全力引导药力和“归墟”之力修复伤体。
数日后，在消耗了所有石髓和石乳后，他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虽然寿元亏损依旧严重，面容苍老，但至少恢复了行动能力和大约金丹初期的战力。金丹上的裂纹也被“归墟”之力勉强滋养弥合了一些，不再那么触目惊心。
他走出竹屋，发现这里是一处位于山腰的幽静竹林，灵气颇为浓郁，被强大的阵法笼罩，显然是一处精心打造的洞府。
凌清雪不知去了何处。
他走到隔壁竹屋，轻轻推开门。
屋内寒气弥漫，苏芷静静地躺在一张寒玉床上，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如同沉睡的仙子。她容颜依旧苍白，白发如雪，但生命气息在冰封下维持着极其微弱的平衡。
曜阳站在床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五味杂陈。当年外门坊市的初见，黑风戈壁的舍身相护，时间回廊中的惊鸿一瞥……过往碎片纷至沓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不死草。”
说完，他毅然转身离开。
来到洞府外，腕上的同心镯传来波动。
是沐晚秋。
“墨道友？可是脱险了？日前感应到镯子异动，似乎涉及空间之力，妾身甚是担忧。”她的声音依旧温婉动人，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曜阳心中冷笑，这女人消息果然灵通。
“劳沐仙子挂心，侥幸脱身。”他语气平淡。
“道友无事便好。”沐晚秋轻笑一声，“不知那日死亡沙海深处，究竟发生了何事？那异宝……”
“一无所获，差点丢了性命。”曜阳打断她，“仙子可知‘不死草’或‘固魂丹’的下落？”
他直接转移话题，并试探着询问。
沐晚秋似乎愣了一下，沉吟片刻道：“不死草乃传说中的仙药，踪迹难寻。至于固魂丹……倒是巧了，妾身恰好知道一点消息。听说三月后，‘天枢城’拍卖会上，似乎有一枚固魂丹作为压轴之物出现。只是此丹珍贵，届时争夺必然激烈，且天枢城乃‘百炼宗’地盘，鱼龙混杂，道友若有意，还需早做准备。”
天枢城？百炼宗？拍卖会？
曜阳记下了这些信息。沐晚秋这话九真一假，拍卖会的消息可能是真，但提醒他早做准备？怕是巴不得他去闯那龙潭虎穴，好看清他的底牌甚至借此谋划些什么。
“多谢告知。”他不动声色地结束通讯。
固魂丹有了线索，但不死草依旧渺茫。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至少恢复到金丹中期，才有资本去谋划这些。
吞噬生命精华……猎杀高阶妖兽！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连绵的山脉。那里妖气浓郁，正是绝佳的猎场。
他没有惊动凌清雪，悄然离开竹林，向着山脉深处进发。
晋升金丹后，他的感知和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加上“万化归墟诀”的隐匿，很快便深入山脉。
一路上，他避开那些气息恐怖、疑似有四阶妖王存在的区域，专门寻找落单的、实力在三阶初中期的妖兽下手。
“吼！”
一头浑身覆盖着岩石铠甲、獠牙如枪的“裂地山猪”咆哮着冲来，大地震颤。
曜阳不闪不避，寂灭臂甲灰光一闪，一拳轰出！
砰！
恐怖的湮灭之力瞬间穿透岩石铠甲，山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内脏骨骼尽碎，轰然倒地，生命精华被瞬间吞噬一空。
又一处寒潭边，一条隐藏在水下的三阶中期“寒冰螭蛇”骤然发动偷袭，毒液冰箭如同暴雨般射来！
曜阳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烁，轻易避开攻击，覆盖着臂甲的右手直接插入寒潭，精准地抓住蛇头！
“湮灭！”
螭蛇疯狂挣扎，却无法挣脱那死亡之握，很快便化作干尸。
……
狩猎，吞噬，炼化。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亏损的生命本源得到了一丝微弱的补充，金丹上的裂纹也在“归墟”之力和妖兽生命精华的滋养下缓缓弥合。
十日后，当他将一头三阶后期“金瞳风豹”的生命精华彻底吞噬炼化后，体内那枚暗金丹猛地一震，光芒大盛，表面的裂纹终于彻底消失！气息轰然暴涨！
金丹中期！终于恢复了！
虽然寿元亏损导致的苍老容貌未能恢复，但力量终于回来了大半！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信心稍增。
这一日，他正在追踪一头异常狡猾的三阶巅峰“幻影狐”的踪迹，这狐狸的妖丹蕴含特殊的迷幻之力，对他修炼神识大有裨益。
突然！
他怀中的拼接残片，再次传来了熟悉的悸动！并非危险警示，而是一种……指向性的牵引？
方向是……侧前方一处云雾缭绕的峡谷？
那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残片？
曜阳心中一动，立刻改变方向，小心翼翼地向那峡谷摸去。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水汽越发浓郁，灵气也变得更加活跃，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奇异的馨香。
穿过浓厚的云雾，峡谷内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谷内百花盛开，灵泉潺潺，仙鹤飞舞，一派世外桃源景象。而在峡谷中心，一株通体翠绿、叶片如同翡翠、顶端结着三颗红彤彤果实的奇异小树，正散发着诱人的灵光和精神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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