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夫人出言提醒。”我朝她客气地颔首致意。
“我会吩咐宫人向县主禀报,只说我身体突感不适,需先行回驿馆歇息。夫人您……也请早做打算,想好应对之策。”
言罢,我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快步离去。
待转过廊角,确认四周无人留意,我便将身形悄然隐入一片建筑的暗影之中,悄然回望——方才站立之处,此刻已空无一人,想来她已经回到殿内。
我背靠在冰冷的宫墙青砖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背后暗藏的机锋,让我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快与寒意。
终究还是我将人心世事想得过于简单了。这重重宫阙之下的幽暗与复杂,远非我所能轻易勘透。
这件事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又有多少张面孔藏匿在温情脉脉的伪装之下?
此事,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既为警醒自身,亦要看清这旋涡深处的真相。
我悄无声息地几个折转,再次潜入御花园那处熟悉的假山之后。
如同上次一般,我将身上那件繁复显眼的外袍脱下,仔细藏匿妥当。
随即身形轻捷如燕,悄无声息地潜至芳辉殿高大的屋脊之上,将自己完美隐于背光的阴影之中。
秋日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我在等待中倚着温热的琉璃瓦,竟然睡了过去。
直至下方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与人语喧哗,由远及近,我才蓦然惊醒——宴席散了。
我立刻屏息凝神,将全副注意力集中于下方大殿。
只听一群人簇拥着进入殿内,芳华县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乏与不耐响起:“你们都下去吧。”
“是。”
宫人们齐声应道,随即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几名宫女躬身退出了殿外,殿门被轻轻合上。
就在这寂静骤临的刹那——
“砰!”
一声瓷盏重重摔碎于地的脆响猛然炸开,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紧接着,便是芳华县主再也压抑不住的、充满怒意的质问声劈头传来:“你说!今日你为何要坏我的事!”
我伏在屋脊之上,心中冷然:果然如此。县主亦是这局中之子。
紧接着,昭昭夫人那气力不足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清晰地穿透殿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糊涂行事,铸下大错!
你们难道就从未深思过,一旦南平的王爷与公主得知他们的爱女在此受此算计,将会引发何等严重的后果?”
芳华县主一时语塞,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旋即,另一个声音响起,竟是常夫人。她叹了口气,语气似在劝解,又似在辩解:“妹妹此言差矣。我与县主岂会未曾虑及此事?我等苦心谋划,皆是为了促成元熙陛下与嘉禾公主的良缘。
只要他二人日后能鸾凤和鸣、举案齐眉,美满幸福,王爷与公主又怎会长久记恨?终究是会谅解的。”
昭昭夫人听罢,发出一阵极尽讥讽的冷笑:“谅解?你们当真看不出来吗?嘉禾公主对元熙陛下根本无意!
你们用这等手段硬将两人捆绑一处,竟还妄谈什么和睦美满?”
此时,芳华县主似乎被彻底激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指责:“你还有脸在此说教!
若非你教养出的好女儿,日日对元熙百般接近、刻意逢迎,引得元熙一时迷了心窍,行为失了分寸,禾禾又怎会对他日渐疏远?
我看你今日故作姿态,分明是故意放走禾禾,好为你那女儿扫清障碍,让她有机可乘,妄图嫁入皇家!”
过了许久,昭昭夫人的声音才再度响起,那声音里浸透了看透世事的疲惫与淡淡的悲凉:“皇家的龌龊与虚伪,我早已领教得够了。
若我当真贪图那表面的荣光与地位,当年……又何至于让自己付出那般惨痛的代价?
更不会……更不会让思丹因此看不起我这个母亲,以至于她如今偏执至此。”
提及不堪回首的往事,殿内的三个女人似乎都被触动了心肠,一时俱都陷入了沉默,只余下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常夫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罢了……那些陈年旧事,就莫要再提了。
我们如今这般苦心筹划,甚至行此险招,说到底,也不过是想为西丹寻一座稳固的靠山,紧紧抱住南平这棵参天大树,以防昔年悲剧重演!
西丹国小力弱,一旦世仇西鲁缓过气来,那位雄主对西丹再起觊觎之心……只怕我们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又是一片漫长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殿中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昭昭夫人极轻的一句呢喃,仿佛自言自语,又充满了迷茫与自我怀疑:“难道……竟是我错了?”
这话语虽轻,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我耳边,惊得我趴在屋檐上的身子猛地一颤,险些滑落下去!
这三位夫人,果真是一台大戏!她们凑在一处,各怀心思,各有算计,当真是……没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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