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凛冬已至,寒风如刀。呼啸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狠狠刮在人脸上,如同针扎般刺痛。朔风城外的校场,曾是边军操练、招募的核心之地,如今已悄然更名为“募兵场”,可今日的氛围,却与往日边军招募时的喧嚣混乱截然不同。没有招展的五彩旌旗,没有震耳欲聋的擂鼓助威,更没有官吏吆喝、兵卒呵斥的嘈杂,只有一面简陋的木牌孤零零立在入口处,木牌上用浓墨书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破阵营”,笔锋凌厉,似藏着一股冲破桎梏的锐气。
张枫一身玄色常服,衣料虽不华贵,却平整利落,外罩一件不起眼的黑色大氅,领口和袖口缝着细密的绒毛,抵御着北境的严寒。他负手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静静俯瞰着下方稀稀拉拉前来应征的人群。高台之上,除了他,便只有赵铁柱和两名从国公府带来的亲卫,三人神色肃穆,与周围萧瑟的雪景融为一体。
场下的人群,算上最后排站得笔挺的张府亲卫,总数不过三四百,与“募兵”二字的规模相去甚远。最前排的多是面黄肌瘦的边民,他们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有的甚至光着脚踩在结冰的土地上,脚趾冻得通红发紫,眼神里满是麻木,却又藏着一丝对温饱的迫切渴望,那是常年受蛮族劫掠、忍饥挨饿磨砺出的卑微与坚韧。
人群中间,夹杂着一些衣衫褴褛、身上带伤的溃兵。他们有的胳膊缠着渗血的布条,有的一瘸一拐,神情各异:有人垂头丧气,眼神空洞,显然还未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有人则满脸桀骜,双手抱胸,打量周围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屑,似是对这场简陋的招募嗤之以鼻。
而在人群最后排,几十名张府亲卫格外显眼。他们身着统一的青色劲装,腰佩短刀,身姿挺拔如箭,眼神锐利如锋,哪怕站在寒风中,也纹丝不动,浑身散发着纪律严明的气场——他们是张枫精心培养的力量,也是这支未来“破阵营”的骨架与种子。
不远处,便是边防军的大营,营中旌旗林立,甲胄鲜明,可远远望去,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暮气沉沉,仿佛一座即将腐朽的堡垒。两相比较,眼前这群人,堪称“乌合之众”。
赵铁柱看着台下杂乱的景象,眉头紧紧锁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国公爷,就凭这些人……真能成事吗?边军那边虽然腐化堕落,军纪涣散,但好歹是经年老兵,见过战场厮杀,若是稍加整顿,未必不能用……”
张枫缓缓摇头,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声音沉稳而有力:“铁柱,你可知为何边军积重难返?非是兵卒天生孱弱,而是根子烂了!”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喝兵血、吃空饷、畏战如虎、欺压百姓……此等风气,如同蔓延的瘟疫,足以让任何精锐之师沦为不堪一击的废物。我们要的,不是已经被这染缸浸透、早已没了血性的布,而是尚未雕琢、藏着潜力的璞玉,是尚有热血未冷、能被点燃的薪柴!”
说罢,他抬手指向那些缩在角落的边民:“他们,世代居住在北境,祖祖辈辈都受蛮族劫掠之苦,失去亲人、家园被毁的痛,他们比谁都清楚,保家卫国的信念,也比谁都真切,只是没人给他们一个机会,没人点燃他们心中的火焰。”
接着,他的手指转向那些桀骜或颓丧的溃兵:“他们,经历过战败的绝望,品尝过被俘的耻辱,也见过战友倒在血泊中的模样。这份痛苦,比任何人都渴望用胜利和尊严来洗刷,只要给他们一个方向,他们便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最后,他看向后排的亲卫,眼神中多了几分信任:“他们,跟随本公多年,忠诚无畏,纪律严明,将是这支新军的脊梁,是带领所有人冲破困境的旗帜!”
“本公要的,不是一千个只会听令行事、毫无灵魂的武夫,”张枫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而是一千个明白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哪怕抛头颅、洒热血,也绝不退缩的‘破阵之士’!”
台下众人闻言,纷纷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身影。那些麻木的边民,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微光;那些颓丧的溃兵,身子微微一震,空洞的眼神里泛起了波澜;就连桀骜的汉子,也收起了不屑,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这场招募的流程,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测试弓马娴熟与否,没有考校力气大小,甚至连基本的武艺展示都没有。第一关,竟是“问询”。
赵铁柱亲自带人负责问询,他站在一张木桌后,面前摆着一本名册和一支毛笔,身后跟着几名亲卫,负责记录。问题简单而直接,却字字直指人心:
“为何来此?”
“怕死吗?”
“若蛮族来袭,当如何?”
“军饷发到你手中,你会如何使用?”
有人被问得愣住,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有人直言不讳,说“为了吃饱饭,不饿死”;有人眼神通红,咬牙道“蛮族杀了我全家,我来是为了报仇”;也有人茫然无措,只是跟着旁人来碰碰运气。
但也有例外。一名断了半根手指的中年边民,挺直了佝偻的腰杆,声音沙哑却坚定:“俺爹娘、媳妇都死在蛮族刀下,俺来这儿,就是为了护着剩下的孩子,护着这片土地,不让更多人跟俺一样!”
一名年轻的溃兵,抹去脸上的污渍,眼神锐利:“上次战败,俺们像狗一样逃,战友的尸体都没人收。俺来这儿,是为了打胜仗,为战友报仇,为自己挣回尊严!”
张枫在高台上静静听着,偶尔拿起笔,在名册上某个名字旁轻轻做个记号。他要筛选的,从来不是武艺最高强、力气最大的人,而是心性,是那一口尚未泯灭的血气,是那份藏在心底的良知与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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