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清润悦耳,如同春风化雨、沁人心脾的温和。
“怎么了?”
他微微偏头,靠近她一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纵容和宠溺。
“我说错话了?”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薄怒更显活色生香的娇颜,只觉得心头那点因她娇嗔而升起的愉悦感,缓缓氤氲开来。
他忽然觉得,她这副带着点小脾气、不再那么游刃有余的模样,比起她平日里那副慵懒狡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要……可爱得多。
乔眠被他这带着笑意的反问和靠近弄得更加不自在,那股陌生的、因他一句赞美而起的悸动还未完全平复。
她有些懊恼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沈景辞不着痕迹地用臂弯轻轻夹住。
“走吧。”
他不再逗她,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绅士姿态,目光投向大厅深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
“拍卖会快要开始了。”
他带着她,从容地穿过人群,走向预留好的、视野最佳的前排位置。
所过之处,人们纷纷主动让路,或恭敬或忌惮地向他致意,目光在掠过他臂弯里的乔眠时,则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艳与探究。
沈景辞带着乔眠在前排预留的软席落座。
就在乔眠微微倾身,准备拿起面前拍卖手册时,一道冰冷而执拗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她身上,带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她眼波微转,无需刻意寻找,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道视线的来源——
不远处的另一侧前排,段云珩正坐在那里。
他今日穿着一身熨帖的深黑色西装,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清隽的面容如同覆了一层薄霜,那双总是氤氲着水汽、带着易碎美感的丹凤眼,凝望着她,以及她身边与她穿着同色系、姿态亲昵的沈景辞。
那眼神复杂得惊人,有被她“背叛”的刺痛,有看到她与旁人如此登对时的嫉妒,有自己将初吻和卑微心意全然奉上后却被“冷落”的伤心,更有一种被抛弃般的、隐忍的愤怒。
乔眠对上他的视线,红唇边那抹惯有的、慵懒的笑意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翻涌的痛苦,心底某处极细微的地方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但很快便被一种更强烈的、掌控全局的冷静所覆盖。
她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点询问意味地,迎着他的目光,微微偏了偏头,眼神清澈,仿佛在问你怎么了?
她这副浑然不觉、甚至带着点无辜的姿态,像是一把无形的刀,更狠地剜在段云珩的心上。
几乎是同时,沈景辞也察觉到了那道过于专注且带着敌意的目光。
他极黑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缓缓转向段云珩的方向,目光平静无波地与之对视。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沈景辞的眸色深沉如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淡然,仿佛早已看穿对方所有的心思与狼狈。
段云珩的眼神则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冰冷,执拗,带着被侵犯领地的敌意和不甘。
只一瞬,沈景辞便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微微侧过头,靠近乔眠,用那清润如玉的嗓音,以一种仿佛只是随口提及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低声问道:
“熟人?”
他的气息拂过乔眠的耳廓,姿态亲昵自然。
乔眠闻言,收回与段云珩对视的目光,转而看向沈景辞近在咫尺的、漂亮得毫无瑕疵的侧脸。
她红唇微勾,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用那副能酥到人骨子里的嗓音,带着点娇憨的依赖,半真半假地嗔道:
“是呀~所以,阿辞可要看好我哦,免得我一个不小心……就被什么熟人给拐走了呢。”
她这话说得又软又糯,眼神却带着挑衅般的笑意,仿佛在故意试探沈景辞的反应,又像是在隔空回应段云珩那灼人的视线。
沈景辞极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将她颊边一缕并不存在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动作温柔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声音低沉而笃定,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也仿佛传到了不远处那个死死盯着这边的男人心里:
“放心,没人能从我身边,拐走我的阿眠。”
“我的阿眠”这四个字,被他用清润的嗓音说出,带着一种奇异的宣告感和掌控力。
乔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和笃定话语弄得心跳漏了一拍,一股热意再次不受控制地爬上脸颊。
为了掩饰这瞬间的失态,她再次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那双狐狸眼因着这含羞带恼的一瞥,更是媚意横生,波光流转。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段云珩眼中,无异于烈火烹油。
他看着沈景辞那亲昵的、仿佛宣示主权般的动作,再看到乔眠那娇嗔的、带着小女儿情态的反应。
那是他曾经只属于他、他为之痴迷的全然放松的亲昵与依赖。
刺痛和毁灭性嫉妒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冰冷,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云珩?”
段母察觉到儿子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看到光彩照人、与沈景辞姿态亲密的乔眠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被担忧取代。
“那是乔家那丫头?她怎么会和沈景辞在一起?”
段父也看了过去,眉头立刻皱紧,脸上露出不赞成的神色,低声呵斥道:
“云珩!注意你的身份和场合!为了一个女人失态,像什么样子!”
段云珩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剧烈情绪。
他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脸上那些外露的冰冷、痛苦和嫉妒如同潮水般褪去,迅速恢复了平日里在人前那副清冷矜贵、淡漠疏离的“段总”模样。
“知道了,父亲。”他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人不是他。
段母看着儿子瞬间的变脸,心疼又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那孩子确实是漂亮得惊人,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能比她更出挑的。只是太漂亮了,心思也太活络,不是能安分守己的,你……掌控不住的。”
段父冷哼一声,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商人的精明与冷酷:
“玩玩可以,当个消遣也就罢了。真要论及婚嫁,还是苏家那丫头合适。雨柔那孩子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不够沉稳,但好歹知根知底,对你又是一片痴心,你能把握得住。这才是最适合你的妻子人选。”
段云珩听着父母的话,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指尖冰凉,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吐出:
“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目光平视前方,不再看乔眠那边,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更改的决定。
“我的妻子,只能是乔眠。”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向父母,那双丹凤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请父亲、母亲,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你!”段父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脸色发青,猛地提高音量,引得附近几人侧目,他这才意识到失态,强压着火气,压低声音怒道。
“你以为我们是为了谁?!你看看那个乔眠!她现在在谁的身边?!她心里可有你半分位置?!你在这里为了她要死要活,人家早就攀上别的的枝头了!”
段云珩的下颌线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
段母见状,连忙打圆场,轻轻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眼神示意他注意场合。
“拍卖会要开始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段父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儿子。
段云珩依旧挺直着脊背坐在那里,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漠然,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家庭风波从未发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正被名为嫉妒、不甘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执念,反复凌迟。
而前方,沈景辞微微侧头,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再次扫过段家那边,将段云珩瞬间的僵硬和段父的怒气尽收眼底。
他极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了然与掌控一切的淡漠笑意。
他优雅地举起手中的号牌,准备参与第一件拍品的竞拍,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拍卖师沉稳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第一件清乾隆时期的珐琅彩瓷瓶被送上展台,竞拍开始。
沈景辞并未立刻举牌,他微微侧首,目光落在身旁的乔眠身上。
她正垂眸翻看着手中的拍卖手册。
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她指尖停留的几页——一幅宋代佚名山水小品,一套清代的翡翠头面,还有一方鸡血石随形章。
拍卖进行得很快,当那幅宋代山水小品被展示时,沈景辞几乎没有犹豫,在几个象征性的出价后,便以一个远超其本身价值的、令人咋舌的价格,云淡风轻地举牌拿下。
乔眠翻动手册的指尖微微一顿。
当那套水头极足、翠色欲滴的清代翡翠头面出现时,沈景辞再次出手,依旧是那种不容置疑的、碾压式的竞价风格,轻松将其收入囊中。
乔眠抬起眼眸,看向沈景辞。
他似乎有所察觉,也恰好转过头来。
极黑的眼眸如同蕴藏着星河的深夜,深邃难测。
他唇边噙着那抹惯有的、温和疏离的浅笑,对她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乔眠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为她一掷千金,但沈景辞这种方式……如此不动声色,如此精准,仿佛只是随手拂去她可能感兴趣的尘埃,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理所当然的宠溺,反而更让人心悸。
当那方色泽饱满、形态自然的鸡血石随形章开始竞拍时,沈景辞修长的手指再次搭上了号牌。
这一次,乔眠没有只是看着。
她忽然伸出那只戴着简约珍珠戒指的纤纤玉手,轻轻按在了沈景辞准备举起号牌的手腕上。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丝绸般的细腻触感,与他手腕温热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沈景辞动作一顿,极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低头看向她。
乔眠微微仰起脸,她那张清艳绝伦的脸上此刻带着点嗔怪的笑意。
“阿辞~”
她开口,嗓音娇软糯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的抱怨。
“你再这样拍下去,别人该以为沈少今晚是专门来给我清空购物车的了~”
她微微歪着头,这个姿态让她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感,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憨与依赖,与她身上那件极致优雅性感的晚礼服形成一种令人心动的反差。
沈景辞感受着手腕上她微凉的指尖和那娇软嗓音带来的酥麻感,极黑的眼眸深处那抹讶异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被取悦的笑意所取代。
他没有抽回手,反而就着她按压的力道,微微翻转手腕,变成了一个看似被动、实则依旧掌控的姿态,任由她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
“不喜欢?”他低声问道,声音清润,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诱哄,目光紧紧锁住她近在咫尺的、艳光四射的脸。
乔眠迎着他专注的目光,红唇边的笑意更深,像盛放的玫瑰,娇艳欲滴。
她用指尖在他温热的手背上,极其缓慢地、带着挑逗意味地画着圈。
那细微的、痒痒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窜过沈景辞的四肢百骸,让他喉结不自觉地微微滚动。
“喜欢呀~”
她拖长了尾音,眼神纯真又勾人。
“只是……”
她微微前倾,那清冷的玫瑰香气更加浓郁地将他笼罩。
“阿辞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她用气音在他耳边低语,那温热的气息和娇软的嗓音,像是最厉害的催化剂。
“到时候我要是变得贪得无厌,赖上你了……你可不许后悔。”
她这话,半是撒娇,半是试探,带着赤裸裸的撩拨和一种危险的诱惑。
沈景辞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狡黠笑意的狐狸眼,感受着她指尖若有似无的撩拨和耳边温热的气息,那颗向来冷静自持的心,仿佛也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炭,熨烫出清晰的痕迹。
他极黑的眼眸中,那层温和的假面仿佛被这炽热的温度融化了些许,露出底下一种被强烈吸引的、近乎炙热的光芒。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就着她靠近的姿势,微微偏过头,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用那清润如玉、此刻却染上了一丝暗哑磁性的嗓音,低声回应,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她的鼓膜上:
“求之不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等待许久的期待。
“我的阿眠。”
他微微停顿,目光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狐狸眼上,唇边那抹弧度带着势在必得的温柔。
“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照单全收。”
说完,他不再看她瞬间绯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容地举起了号牌,再次以压倒性的价格,将那方鸡血石随形章纳入囊中。
整个过程,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矜贵优雅的姿态,仿佛刚才那番近乎告白般的低语从未发生。
只有乔眠知道,她按着他手背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脉搏瞬间的加速,和他掌心悄然升高的温度。
她缓缓收回手,坐直身体。
她微微垂眸,浓密卷翘的长睫如同蝶翼,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也遮住了眸中所有翻涌的情绪。
再抬起眼时,她脸上已恢复了那副惯有的、慵懒而游刃有余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个因一句低语而脸颊绯红、心跳失序的人只是幻觉。
只有那微微上扬的、饱满莹润的红唇边,噙着一抹比之前更深、更难以捉摸的弧度,泄露了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拍卖会仍在继续。
接下来的环节,乔眠也饶有兴致地参与了几次竞拍。
她出手不像沈景辞那般带着碾压式的霸道,反而更像是一只狡黠的猫儿,看准了目标,时而耐心周旋,时而在关键时刻精准加价,姿态优雅从容,带着一种玩乐般的闲适。
她拍下的几件东西,风格各异,有造型古朴犀利的开信刀,有质感冷峻的黑玛瑙袖扣,还有一瓶据说年份极为稀有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并非女儿家自用的物件。
沈景辞就坐在她身侧,将她每一次举牌、每一次竞价、每一次成功落槌后那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尽收眼底。
他极黑的眼眸平静无波,如同最深沉的夜色,包容着一切,也隐藏着一切。
他没有开口询问她拍下这些是送给谁,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悦或探究。
他只是在她偶尔因为竞价激烈而微微蹙起秀眉时,会不着痕迹地瞥一眼与她竞价的对手,那目光平静,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几个原本志在必得的竞拍者莫名地感到压力,最终选择了放弃。
当他察觉到乔眠对那瓶威士忌似乎颇有兴趣,却在价格攀升至某个节点略显犹豫时,他甚至没有看她,只是极其自然地、用一种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语气,对身边的助理低声吩咐了一句。
下一刻,助理便举起了沈景辞的号牌,以一个恰到好处、既彰显志在必得又不至于太过离谱的价格,稳稳地将那瓶酒拿下。
乔眠有些讶异地侧过头看他。
沈景辞这才缓缓转眸,对上她询问的目光,唇边漾开那抹温和疏离的浅笑,声音清润如玉:“正好,我酒窖里还缺一瓶这个年份的。”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仿佛真的只是为自己拍下,与她毫无关系。
可乔眠分明看到,在他助理举牌之前,他深邃的目光曾极其短暂地掠过她微微停顿的指尖。
他没有点破她可能的心动,也没有居功,只是用这种不着痕迹的方式,为她扫清了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障碍,然后将成果轻描淡写地归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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