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的气氛,在池野手下离开后,依旧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乔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最先落在乔眠身上,带着审视与不容回避的威严,沉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眠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眉头紧锁,视线扫过她身后仿佛还残留着煞气的空气,最终定格在她那张过于秾丽、唇瓣红肿未消的脸上。
“你不是去陆氏谈合作案吗?怎么会从池野那里回来?还有你这……”
他的目光在她红肿的唇上停留了一瞬,未尽之语带着长辈的苛责与难以置信。
乔韬威和乔沁也紧紧盯着她,乔清初更是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面对众人或审视、或惊疑、或嫉恨的目光,乔眠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微微垂下了眼睫。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依旧带着刺痛和麻痒的唇瓣,动作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委屈。
再抬起眼时,那双天生含情的狐狸眼里,已经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眼尾微微泛红。
“爷爷,我本来是去谈合作的……”她开口,嗓音比平时更加娇软,像只受了惊吓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可是……姐夫他好凶。”
她带着委屈和后怕,吐出了这句意有所指的话。
“我有点害怕,合作的事情也没谈成……”
然后,她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狐狸眼,目光“真诚”地望向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的乔清初,语气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和推卸责任般的“恭维”:
“我想姐夫那样的脾气,大概还是只有姐姐才能管得住吧?”
她微微歪头,眼神纯真又无助,仿佛真的在为一个难题寻找最佳的解决方案。
“所以合作案的事情,以后还是让姐姐去和姐夫对接吧。”
她红唇微嘟,带着点撒娇和如释重负的意味,轻轻松松地,就将池野警告中不允许她再接触的项目,连同陆行俞那个“太凶”的麻烦,一起打包甩给了乔清初。
“我还是不去了……”
说完,她甚至还怯怯地看了一眼乔老爷子,仿佛在征求他的同意。
乔清初听着她这番茶香四溢的话,看着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却碍于乔老爷子在场,不能发作,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乔老爷子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乔眠这番表演里掺杂的水分。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在乔眠那张故作无辜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什么也没点破,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家族利益当前,有些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罢了,既然眠眠觉得不合适,那这个合作案……清初,就由你接手吧。”
这话如同惊雷,劈得乔清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爷爷!”
她失声叫道,声音因为惊慌而有些尖锐。
“我……我不行的!我根本不懂这些啊!”
让她去和陆行俞对接?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还要处理那些复杂的商业条款?
乔老爷子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你不是也学过吗?基本的道理总该懂一些。这是关乎乔家未来很重要的合作,你必须多上心,好好学!”
“可是……”乔清初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那大学文凭是怎么来的,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是乔家花钱打点、她勉强混到毕业罢了,哪里真学过什么商业管理?
一旁的乔韬威看着女儿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疼不已,连忙上前打圆场,安抚道:
“清初,别怕。陆总那是多聪明能干的人?他心里有数,肯定不会让你做太复杂、太为难的事情。你只要在旁边多学习,配合好他就行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旁边,仿佛事不关己的乔眠,忽然轻轻“呀”了一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抬起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狐狸眼,看向乔清初,红唇边勾起一抹看似天真、实则暗藏促狭的弧度。
“姐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呀?”
她眨了眨眼,眼神纯真无邪,语气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这可是每天都能名正言顺陪在姐夫身边的机会。”
“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多培养培养感情嘛。”
她歪着头,笑得人畜无害,仿佛真心在为姐姐着想。
“而且,朝夕相处,姐夫那么厉害,姐姐你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她这番话,像是一下子点醒了乔清初。
她之前只想到了困难和害怕,却忘了这层关系。
她是陆行俞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接手这个合作案,岂不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每天都和他见面、相处?
那些商业上的事情她是不懂,但是她只要跟在他身边,做个乖巧的陪伴者不就行了?
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拉近两人之间那始终存在的、冰冷的距离。
一想到可以每天名正言顺地待在陆行俞身边,宣示主权,乔清初原本惨白的脸上,竟然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眼底也重新燃起了光芒,甚至带上了一丝隐隐的期待和斗志。
她看了一眼“好心”提醒她的乔眠,虽然心底厌恶这个妹妹,但此刻却觉得她这话说得颇有道理。
“爷爷,爸爸。”
乔清初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腰板,脸上挤出一个温婉却略显僵硬的笑容。
“你们说得对,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学习和相处的机会。我会努力,不会让家里失望的。”
乔老爷子看着她这副瞬间转变的态度,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你知道轻重就好。”
乔韬威也松了口气,欣慰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而始作俑者乔眠,则在一旁,慵懒地倚着沙发扶手,看着乔清初那副仿佛即将奔赴战场、又带着点少女怀春般的模样,红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和玩味的弧度。
……
陆家庄园。
陆澈握着手机,在宽敞却压抑的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大型犬。
他那张总是洋溢着阳光的俊朗脸庞此刻写满了焦急和无措,栗色的卷发被他烦躁地揉得乱糟糟。
他刚刚拨通了乔眠的电话,原本想听听她娇软的声音,慰藉一下自己雀跃又思念的心情,却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那哭声不像她平日里或慵懒或勾人的语调,而是带着一种真实的、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伤心和脆弱,像细密的针,扎得陆澈心脏揪痛。
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陆澈心急如焚,他恨不得立刻飞到乔眠身边,却又不知道她人在何处,为何伤心,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乱转。
“小澈,你这是怎么了?团团转的,出什么事了?”陆母从偏厅走出来,看到儿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忧地问道。
就在这时,旋转楼梯上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陆行俞从楼上下来。
他换下了一身挺括的西装,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柔软的材质却依旧被他穿出了冷硬挺拔的感觉。
近一米九的身高投下长长的影子,只是此刻,那俊脸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
下午在办公室的失控,像一根刺,扎在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规则之上。
他后悔自己的冲动,那种被情绪主导、险些打破禁忌的感觉让他感到陌生和危险。
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那个吻和她的靠近而产生的隐秘悸动。
然而,多年的教养和背负的责任,让他绝不允许自己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理智回笼后,他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乔眠当时的反应,那泫然欲泣的失望,那滴“恰好”被他看到的泪水……
此刻想来,处处都透着刻意。
她那样一个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他的推开而真正伤心?
想必,又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场戏码,目的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或者是为了达到别的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陆行俞浅灰色的眼眸愈发冰冷,下颌线绷紧,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陆澈带着哭腔,焦急地对陆母说道:
“妈!我刚给眠眠妹妹打电话,她在哭!哭得好伤心,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就把电话挂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澈的话,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了陆行俞冰封的思绪。
他正准备迈向酒柜的脚步猛地顿住,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陆行俞缓缓转过头,浅灰色的眼眸精准地落在满脸焦急、眼圈都有些发红的陆澈身上。
乔眠在哭,还哭得很伤心。
就在从他办公室离开之后不久。
这怎么可能?
他脑中瞬间闪过下午她离开时,那低垂的眼睫下滑落的、转瞬即逝的泪痕,和那句冰冷的“就当从未发生过”。
而陆母听到儿子的话,优雅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乔小姐……那样的人,也会哭吗?”
她语气带着些许疑惑和不易察觉的审视。
在她有限的印象和听闻里,那位乔四小姐美则美矣,却行事张扬,心思难测,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轻易掉眼泪的柔弱女子。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陆澈此刻完全被担忧冲昏了头脑,他猛地停下脚步,转向陆母,俊朗的脸上因为急切而泛红,那双清澈的狗狗眼里充满了心疼和不忿。
“眠眠妹妹她……她再坚强也是个女孩子啊!”
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种维护心上人的固执,“她其实也很脆弱的!”
他回想起电话里那压抑的、破碎的哭声,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你们是没听到!”
陆澈越说越激动,试图让母亲和哥哥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她哭得可伤心了,声音都在抖,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脑补着各种可能,语气愈发笃定和严重:
“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还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的……”
他说着,眼圈竟然也跟着红了起来,仿佛那个受了天大委屈、无助哭泣的人是他自己。
“她平时那么要强,不是真的难过到了极点,怎么会哭成那样?还不想让我知道……她肯定是怕我担心。”
陆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和担忧里,将乔眠描绘成了一个在外强撑、内心脆弱、受了委屈只能偷偷哭泣的可怜形象。
陆母看着小儿子这副关心则乱、几乎要掉眼泪的模样,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轻轻摇了摇头,递给他一张纸巾:
“好了好了,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也许只是女孩子家一时心情不好呢?”
而站在一旁的陆行俞,将陆澈这番夸张却情真意切的描述,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
脆弱?委屈?难过到了极点?
这些词汇,与他认知中那个在几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乔眠,格格不入。
可是……
陆澈那毫不作伪的焦急和心疼,以及电话里他所说的哭声。
难道他下午的判断,真的错了?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客厅略显混乱的气氛。
铃声来自陆行俞的口袋。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是他首席助理的名字。
他浅灰色的眼眸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刚才陆澈那番话并未在他心中激起任何风浪。
他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冷冽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说。”
电话那头,助理李铭恭敬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汇报意味:“陆总,乔氏集团那边刚刚传来消息。”
陆行俞的目光几不可察地扫过一旁还在红着眼圈的陆澈,语气不变:“嗯。”
李铭继续道:“关于城东新区的合作案,乔氏表示,后续事宜将全部由乔清初小姐负责,与您对接。乔四小姐不再参与此项目。”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陆行俞耳边炸开。
这个消息与他下午在办公室的失控,与陆澈口中她那伤心的哭泣,与她自己那句“就当从未发生过”和离开前那滴泪水……瞬间串联成一条让他心惊的线索。
难道他真的错了。
他一直以来,都先入为主地将她定义为一个攻于心计、周旋于男人之间的危险女人。
可如果事实并非如此。
“陆总?陆总?”电话那头,助理李铭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疑惑地唤了两声。
陆行俞猛地回过神,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找回自己那冷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的声音: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需要确认。
他必须确认,乔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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