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映照着季威冷酷而贪婪的面庞,也映照着林辞三人凝重的眼神。
“放箭!”季威没有丝毫犹豫,手臂猛然挥落。
“嗖嗖嗖——!”
霎时间,密集如蝗的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四面八方覆盖而下!目标直指光柱源头处的林辞与月姬!伪楚精锐的强弓硬弩,在此刻展现了恐怖的杀伤力,箭簇上甚至隐隐闪烁着破甲、蚀骨的法术微光!
“律!御!”月姬清叱一声,双手急速划动,律法清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在她与林辞头顶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布满玄奥律令文字的屏障!箭雨撞击在屏障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声响,清光剧烈摇曳,符文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林辞则站在洞口边缘,对倾泻而下的箭雨恍若未觉。他的全部心神,都已沉入那崩碎的青石板之下,沉入那喷薄着青红光芒的深渊之中!
他的意识仿佛穿越了层层阻碍,看到了一方幽暗的地下空间。一尊比荆州鼎、扬州鼎更具杀伐之气的青铜大鼎静静矗立!此鼎三足两耳,形制古朴,但鼎身之上,铭刻的并非祥瑞花纹,而是征战、杀伐、祭祀的古老图案!有战士持戈冲锋,有战车纵横驰骋,有俘虏跪地献祭……整个鼎身呈现出一种暗青之色,仿佛被无数岁月的血与火浸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煞气与威严!
这便是豫州鼎!主掌兵戈、杀伐与王朝变革之力的神器!
此刻,鼎身正在剧烈震颤,那冲天的青红光芒正是由其发出。一股混乱而狂暴的意志从鼎中传出,充满了愤怒、不甘与毁灭的冲动。数千年的征伐煞气侵蚀,加上伪楚试图以兵家血气强行炼化,已让鼎灵处于一种半沉睡的躁动状态。
“豫州鼎灵!醒来!”林辞以神念化作洪钟大吕,携玉玺之威能,星火之净化,以及荆州、扬州二鼎的共鸣,狠狠撞向那混乱的意志,“我非掠取,非奴役,乃为守护!守护这华夏文明,不使其沦于邪祟与暴政之手!你的力量,当为诛邪平乱,而非助纣为虐!”
“轰!”
鼎灵的混乱意志与林辞的神念猛烈碰撞!林辞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千万把刀剑在刮擦,有无数的战场杀伐之音在咆哮!那积累数千年的煞气,几乎要冲垮他的精神防线!
外界,月姬的律法屏障在持续不断的箭雨轰击下,已然出现了裂痕!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显然已到了极限。黑石在废墟外围试图制造混乱,吸引部分火力,但很快就被更多的士兵缠住,身上瞬间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岌岌可危!
季威看着那在箭雨中摇曳却始终不灭的青红光柱,以及苦苦支撑的月姬,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狠厉:“弩车上前!给本将军轰碎那层乌龟壳!”
数架需要数人操作的重型弩车被推上前来,粗如儿臂的巨型弩箭对准了月姬的屏障,弩箭之上符文亮起,凝聚着毁灭性的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地下深处,那尊剧烈震颤的豫州鼎,其鼎身之上,一个征伐图案猛然亮起!那是一名持戈战士的图案,此刻,那战士的双眼仿佛活了过来,投射出实质般的血煞光芒!
鼎内混乱的意志,似乎被林辞那蕴含着“承天受命”与“文明守护”的信念触动,出现了一丝清明与认同!
“锵——!”
一声清越而苍凉的鼎鸣,自地底传出,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与箭矢破空声!这声音不像扬州鼎那般生机勃勃,也不像荆州鼎那般厚重稳固,而是带着金铁交击的锐利,带着沙场争锋的决绝!
鼎鸣声中,那冲天而起的青红光柱性质陡然一变!原本混杂的煞气被迅速纯化,转化为无比精纯、无比凌厉的兵戈杀伐之气!青红色的光芒凝聚成无数柄虚幻的刀、枪、剑、戟、戈、矛……如同拥有生命般,环绕着林辞与月姬疯狂旋转飞舞!
“砰砰砰砰——!”
后续射来的箭雨,包括那几支威力巨大的弩箭,撞上这层由纯粹兵戈杀伐之气构成的屏障,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绞得粉碎!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未能激起!
“什么?!”季威瞳孔骤缩,脸上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他感受到那股精纯的兵戈之气,甚至比他麾下百战精锐凝聚的军阵杀气还要纯粹、还要古老、还要强大!
这,就是豫州鼎的力量!天下兵戈杀伐之源头!岂是凡俗箭矢所能撼动?
林辞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金红色星火与青红色的兵戈之气交相辉映!他成功初步沟通了豫州鼎灵,虽然远未完全掌控,但已能借用到其一部分力量!
他伸手虚握,一柄由青红色兵戈之气凝聚而成的、造型古朴的青铜战戈出现在他手中!战戈之上,煞气凛然,却又带着一股堂堂正正的征伐王道之意!
“月姬姑娘,黑石,随我突围!”林辞低喝一声,手持青铜战戈,一步踏出!
他挥戈前指!
“嗡!”
环绕周身的无数虚幻兵器,如同得到号令的军队,轰然向前席卷而出!如同一条青红色的金属洪流,所过之处,伪楚士兵的盾牌、甲胄、刀剑如同纸糊般被撕裂、粉碎!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拦住他!”季威又惊又怒,亲自提起丈八长矛,策马前冲!他周身血气爆发,长矛之上凝聚出狰狞的兽首虚影,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刺林辞心口!这一矛,蕴含了他身为武道宗师的毕生功力,势大力沉,足以洞穿金石!
林辞眼神冰冷,不闪不避,手中青铜战戈迎着长矛悍然挥出!
“铛——!!!”
戈矛相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将周围的士兵都掀飞出去!
季威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顺着长矛传来,那力量中不仅蕴含着物理上的冲击,更带着一股直透灵魂的兵戈杀伐之意,冲击着他的心神!他胯下战马哀鸣一声,四蹄俱折,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长矛脱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一击!仅仅一击!伪楚大将,武道宗师季威,败!
林辞看也不看败退的季威,战戈再次挥动,青红色兵戈洪流开路,带着月姬和负伤的黑石,如同利剑般向着包围圈外冲杀而去!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其一合!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太庙废墟范围之时,异变再生!
几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死寂与堕落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的去路之上。为首者,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蓝色魂火的眼眸,手中握着一柄由白骨拼接而成的扭曲法杖。
“桀桀桀……如此精纯的兵戈煞气,正是献祭我主的最佳祭品!林辞,留下豫州鼎之力,可免魂飞魄散之苦!”
永寂的邪徒,终于在此刻,露出了他们狰狞的獠牙!一股远比镜湖巫祭更加阴冷、更加深邃的邪秽力量,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竟隐隐开始侵蚀、污染那青红色的兵戈之气!
前有永寂强敌拦路,后有季威重整旗鼓,林辞三人,再陷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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