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之巅,万籁俱寂,唯余夜风拂过玉砌池面的细微涟漪声。当林辞将黑色玉玺虚托于河图洛书虚影正上方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骤然停滞。
下一瞬——
“嗡!!!”
并非巨响,而是一种源自世界本源的、贯穿灵魂的宏大震鸣!玉玺不再是散发光芒,它本身仿佛化作了光的源头!漆黑玺身变得通透,内部那“承天受命,守护文明”八个古老篆文如同八颗被点燃的星辰,迸发出煌煌金辉,与下方池底宝石镶嵌的河洛虚影交相辉映!
悬浮于水池上方的龟甲、龙马骨、鼎耳,同时震颤起来!龟甲上天然纹路流转,演化出无穷卦象;龙马骨散发出清越的嘶鸣,先天之气氤氲如雾;而那巨大的黑色鼎耳,更是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玄黄之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五股气息——玉玺的守护金辉、龟甲的卦象推演、龙马骨的先天清灵、鼎耳的玄黄厚重、以及池底河洛的万象包罗——在空中交织、碰撞、融合!它们并未相互吞噬,而是如同找到了失落万古的拼图,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开始缓缓旋转,构成一个庞大、复杂、不断生灭变化的立体光轮!
这光轮,不再仅仅是八卦,更像是将天地万物、时空流转都囊括其中的——宇宙模型!
林辞立于光轮之下,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躯壳,投入了一条奔腾不息、蕴含无穷信息与可能性的时光长河!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刷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湮灭,看到了大陆的漂移与碰撞,看到了生命的萌芽与演化……更看到了,在无比久远的过去,一枚与他手中一般无二的黑色玉玺,与一枚纯白无瑕的玉珠,共同悬浮于一片混沌未开的虚空之中,维系着某种最初的、脆弱的平衡……直到某一天,一道来自无尽深渊之外的、充满了“终结”与“归寂”意志的冰冷气息,如同毒刺,悄然触及了那枚白色玉珠……
“呃啊——!”林辞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这信息洪流太过庞大,远超守藏室的记忆碎片,几乎要将他同化、湮灭!
“守定心神!观想‘易’之变!”姬昌沉稳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在他灵魂深处响起,“此为‘河洛衍道’,显化的是文明长河与天道轨迹!非为吞噬,乃为启迪!感受那‘变易’中的‘不易’!”
林辞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灵台恢复一丝清明。他不再抗拒,而是遵循姬昌的指引,放弃对具体信息的捕捉,转而感受那光轮运转中蕴含的、永恒不变的“变易”法则——那生生不息、否极泰来、阴阳互化的至理!
渐渐地,那狂暴的信息洪流不再显得杂乱无章,而是化作了阐述“易”道的宏大乐章。他的意识如同扁舟,不再随波逐流,而是开始学着在这乐章中,辨认方向,理解韵律。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九鼎碎片灼热到了极致,竟自行飞出,融入空中那由鼎耳主导的玄黄之气中!两者相遇,如同水滴归海,瞬间融合!那残破的鼎耳虚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了一丝!虽然远未完整,却散发出一股更加稳固、更加厚重的气息,仿佛真正触及了“定鼎”的权柄!
玉玺核心那点星火,在这“河洛衍道”的洗礼下,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守护”的意志,更融入了一丝对“变易”法则的理解与亲和。玺身的光芒愈发内敛深邃,仿佛能吸纳光线,其上的裂纹彻底消失,变得浑然一体,温润如玉,却又重若山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空中的光轮缓缓停止旋转,五股气息渐渐分离,回归各自载体。龟甲与龙马骨光芒黯淡,落入姬昌手中。那凝实了一分的鼎耳虚影,则重新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林辞怀中的碎片,使其黑光更盛,寒意中多了一份温煦。
玉玺也收敛了所有异象,静静悬浮于林辞掌心,但林辞能感觉到,它与之前已截然不同。它仿佛活了过来,与自己的联系更加紧密,如同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一段清晰无比的信息,如同烙印,出现在他脑海:
【九鼎散落,镇九州龙气。豫州之鼎,其耳在西,其足陷淮,其身……藏于殷墟之下,社稷坛中!】
豫州鼎的下落!而且明确指出,最关键、承载核心铭文的鼎身,竟然就藏在商都殷墟,在那象征国家权力的社稷坛之下!
难怪“秩序行者”要在殷都经营如此之久!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篡改商史,更是那尊镇压天下之中的豫州鼎!子衍手中的“白契”,恐怕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压制甚至控制那尊鼎!
“看来,先生已有所得。”姬昌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欣慰。
林辞收回玉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姬昌深深一揖:“多谢侯爷成全!此仪……让晚辈窥见了大道一角,更知前路何在!”
姬昌抚须微笑:“非是昌成全先生,而是先生应运而至,助昌完此仪,窥得一线天机。那‘秩序行者’所图甚大,非止商周。其‘同契’之力,借‘白契’勾连地脉,欲以九州龙气为祭,行‘绝地天通’之事,重定乾坤规则,将万物纳入其永恒僵局!”
绝地天通!林辞心中巨震!这是比单纯篡改历史、控制君王更加疯狂的计划!是要从根本上断绝文明与天地自然的联系,将所有变量彻底抹杀,创造一个绝对“秩序”的、死寂的世界!
“必须阻止他们!”林辞斩钉截铁。
“然也。”姬昌目光深邃,“然‘白契’受损,其主必不会坐以待毙。昌观星象,推演卦象,见紫微晦暗,煞气冲斗,恐不久便有倾天之战。先生既得豫州鼎线索,当速返殷都。鼎身若被‘白契’彻底控制,则九州龙气失衡,大势去矣!”
他顿了顿,看向一直静立旁观的姜子牙:“吕公,精通军略政道,更兼奇门遁甲之术。可愿随林先生同返殷都,助其一臂之力,亦是助天下苍生?”
姜子牙拱手,神色肃穆:“固所愿也!老夫残躯,若能阻此滔天之祸,虽死无憾!”
林辞心中一定,有姜子牙这位千古名相辅佐,此行把握大增。
“事不宜迟,我等即刻动身!”林辞看向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座繁华与危机并存的王都。
殷墟,社稷坛,豫州鼎身……还有那蛰伏的子衍与受损的“白契”……最终的战场,依旧在那里!
他告别姬昌与闳夭,与姜子牙连夜下了灵台,毫不耽搁,踏上了东归的急程。
来时孤身,归时已有臂助。怀中玉玺沉静,鼎片冰冷却蕴含生机。脑海中,“河洛衍道”的余韵未散,对“易”道的领悟与玉玺新增的“变易”亲和,让他对前路少了些许迷茫,多了几分笃定。
然而,他也清楚,殷都等待他的,绝非坦途。子衍背后那真正的“秩序行者”,在“白契”受损后,会采取何等疯狂的反扑?社稷坛下隐藏的豫州鼎身,又埋藏着怎样的秘密与危险?
西岐灵台之光,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烽火。东归之路,是通向最终决战的冲锋号角。文明守护者与秩序操控者之间,这场跨越了时空的宿命对决,即将在那片古老的殷商大地上,拉开最后的、也是最惨烈的帷幕。
风,自西方来,带着变易的生机,吹向那注定要燃起滔天烈焰的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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