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刚收好文件，办公室门就被轻轻推开。刘桂兰跟在秘书后面闯了进来。
她提着一兜苹果，脸上堆着笑，她示意秘书赶紧走，她自己进来就行。
“她姑，忙着呢？”她把苹果放在办公沙发上：“小梅，你电话我咋打不通啊？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嘛，合计就过来看看你咋样了，是不是病情恶化了。”
“你才病情恶化！有话直说。”
刘桂兰见张梅气不顺。索性根据猜测胡咧咧：“张梅啊，你是不是为小远操心啊？其实你不用操心他，那种智力低下的孩子活得简单，有口吃就会很快乐，他也不用高考，不用上班挣钱的。一辈子没压力。也算是幸运儿。你想开点。还有磊磊在，就有小远的饭吃。”
“哦？那我还真得好好待张磊啊！”
刘桂兰听不出张梅话里的嘲讽。反倒觉得她挺爱听她说得。
她才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小梅，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太往心里去，千万别太生气……”
张梅等着她往下说。
“这事儿有关苏婉婉。你肯定不知道她最近买了联排洋房！带花园带地下室的，我打听了，少说也得六七百万！想当初她跟张磊过的时候，净买打折的衣服，留到第二年应季穿。她离婚是净身出户，怎么刚离婚一年，就这么有钱了？”
张梅看着她表演，想知道她能编排苏婉婉什么黑料：“她自己在酒店当总监，薪资不低，攒点钱贷点款，买房子很正常。”
“正常？我怀疑……我怀疑她那钱来得不正经！”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婉婉跟王凯走得近得很！王凯在你这儿拿小远的康复费一个月不少钱吧！你说，会不会是他把钱攒起来，给苏婉婉买房子了？他俩以前在一个酒店上班，苏婉婉现在接了王凯的位子，指不定早就勾搭上了！你可别被他俩蒙在鼓里，王凯攒的可都是小远的钱！”
张梅点头让她继续。她太了解王凯了，他为了照顾自闭症的小远，把自己爸妈留下来的老房子都卖掉了。他没花过他钱。那个做事严谨的人，把她给的钱，消费明细都制作表格定期发给她，一分不差的都花在了小远身上。
他怎么可能攒钱给苏婉婉买房子？苏婉婉的人品也更不用说。
刘桂兰情真意切：“妹子，我不是故意要挑拨，我是担心你啊！你身子不好，还得为小远打算，可不能让外人把钱骗走了！张磊虽说不成器，但他是咱你们张家唯一的男孩，以后还得靠他给你养老送终……”
“闭嘴吧！”张梅指着办公室里间休息室的方向，“刘桂兰，你跟我进来！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
休息室，张梅拉上百叶窗，打了筒灯。
“刘桂兰，张磊到底是谁的孩子？”
刘桂兰手足无措地绞着衣角，脸上有点慌乱。
“当然是张建元的，但可是你的亲侄子，张建元这么多年，不管他，你管管他，也是替你哥出力。”
张梅打断她：“刘桂兰，张磊不是我大哥的儿子。”
“胡说！张磊怎么不是建远的儿子……”
“我哥张建元说的！”
“别听他瞎白话，他自己找个小老婆跑了，倒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我哥偷偷做了亲子鉴定。他当年跟你离婚，就是因为发现你婚内出轨。他念着养了张磊几年有了感情，没把这事捅出去，你倒好，拿着‘老张家唯一的男孩’当幌子，骗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为了张磊，砸进去的钱、托的关系，不比小远少，结果他是个外人！”
刘桂兰“扑通”一声从沙发滑落坐到地上，张梅还以为她要下跪。
刘桂兰的眼泪哗哗的：“我不是故意隐瞒，我也不想的……那时候我太苦了……”
“说吧，张磊的生父是谁？”
“是我老姨家隔壁的邻居……”刘桂兰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小时候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就被送到农村我老姨家寄养，我每天干活，还受表哥表妹欺负，不给我饭吃，只有他每次偷偷给我吃的。后来我回了亲妈家，兄弟姐妹还是欺负我，我妈也不疼我，只有他一直跟我联系……跟建远结婚后，日子过得没意思，他来找我，我就……”
她仰起脸，满脸泪痕：“我知道对不起建远，可我那时候一时糊涂……”
张梅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觉得可悲。她想起刘桂兰这些年的日子——自己住的老房子墙皮都掉了，张磊开的二手车还是她淘汰下来的，可每次给刘桂兰的钱，转头就被她贴给了娘家。那些曾经欺负她的兄弟姐妹，现在靠着她的钱买房买车，她却甘之如饴，逢年过节还提着东西往娘家跑，回来还抱怨“娘家没人念她的好”。
“你小时候被家里人欺负，你妈不疼你，为什么还要一门心思贴娘家？”张梅问，“我给你的钱，你全给了他们吧？你自己住破房子，图什么？”
刘桂兰的眼神里全是执拗：“我就是要争这口气！我妈越看不上我，我越要让她觉得我有用；我兄弟姐妹越欺负我，我越要让他们知道我能帮上他们的忙！我这辈子，从来没被家里人正眼看过，我就想让他们夸我一句能……”
张梅看着她卑微的样子，心里一阵唏嘘。她想起当年苏婉婉做她儿媳时，多懂事，漂亮能干，工资全贴补家用，对她百依百顺，可她偏偏欺负人家。她这人怎么就活成这样？不辨是非，欺软怕硬的玩意。不值得同情！
张梅站起身，拉开休息室的门：“你出去吧，把你的苹果也带走。张磊的事，我不会再管了，你也别再在我面前提苏婉婉，更别去找她的麻烦，别再给我添乱。”
刘桂兰默默点头，捡起地上的苹果，她一步步挪了出去。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回头看了张梅一眼，张梅正低头看着手机，根本没理她，她只好走出去，带上门。
张梅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给苏婉婉发了条消息：“婉婉，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和陆则一起吃个饭，谢谢你们帮小远找老师。另外还有一个事儿……”
苏婉婉倒是不想跟张梅吃饭，可她说得另外的事儿，会是什么？上次酒店数据失窃案，陆则进了警察局，应该是张梅的手笔。她是想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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