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无序迷宫的丛壁在姜凡拳风下轰然洞开，碎裂的藤蔓如活物般卷曲震颤，墨绿色的汁液溅在青石板上，腾起一缕缕混杂着地气与木气的湿冷雾气。
围观者的呼吸陡然一滞，原本以为这由乙木精魄与地脉灵韵交织而成的迷宫壁垒无可撼动，却见那少年身影如墨影穿云，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绿障上撕开一道缺口。
“这小子，倒是懂得取巧！”
人群后方，一袭灰袍的风子墨抚着山羊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作为无极学府练气九层的阵文道名师，他见过太多妄图以蛮力破阵的莽夫，却从未有人能让这“生生不息”的乙木阵壁出现如此明显的裂痕。
他身旁的弟子低声附和：“老师，可这迷宫绵延三十里，丛壁修复如潮汐往复，单凭武技怕是撑不了半柱香。”
风子墨颔首，目光扫过光屏中姜凡疾驰的身影：“何止？
迷宫深处的铁臂猩、幽影狼哪一个不是嗜血凶兽？此子空有蛮力，终究是匹夫之勇。”
他的评判如同一剂冷静剂，让不少暗中观察的家族代表收回了跃跃欲试的投资目光——
在葬神星的四次考核中，月考向来是淘汰率最高的关卡，能被无极学府老师看中的预备天骄，从不是只懂挥拳的武夫。
而迷宫之内，姜凡早已无暇他顾。穿过两道树洞的刹那，身后的藤蔓便如绿色潮水般涌来，断裂的枝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一丝缝隙都未留下。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珠，九阳真经运转下的热气与迷宫的湿冷气息碰撞，在鬓角凝成细密的白雾：“果然，硬闯不是长久之计。”
腕间的青铜手环闪烁着幽光，35分的数字在暮色中格外清晰。
从遭遇第一只幽影狼开始，他已陆续猎杀四只低级凶兽，每一次挥刀都带着风雷之势，却也消耗着大量灵气。
他侧耳凝神，谛听之术运转时，耳廓泛起淡淡的金光，远处草丛的簌簌声、兽类的低吼瞬间被放大——
“西方有重物踏地之声，应是铁臂猩；东南方脚步声杂乱，三到四只幽影狼。”
权衡利弊间，他身形一纵，如离弦之箭射向西方。铁臂猩虽猛，却胜在积分丰厚，十五分的奖励足以让他甩开大部队。
然而，当他赶到声源处时，却撞见令人心惊的一幕：
两只修者正被一头足有四米高的铁臂猩逼至死角。
那巨兽浑身覆盖着铁甲般的猩毛，右臂抡起时带起的劲风竟将地面砸出半尺深的坑洞，碎石混着草屑飞溅，其中一名修者的护肩已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分开跑！”
另一名修者嘶吼着激活神藏，蓝光在足踝爆发，留下一道残影窜入密林。
而落单的修者面色惨白，闭眼等死之际，却听“噗嗤”一声闷响——
铁臂猩的咆哮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如山岳般轰然倒地。
修者愕然睁眼，只见巨兽的左眼爆成一滩血糊，黑红色的脑浆顺着眼眶流下，狰狞的面孔还保持着怒吼的姿态。
一道黑影从兽尸后闪过，姜凡收刀入鞘，刀刃上的血珠尚未滴落，便被他指尖的灵气蒸发殆尽。
“你……”修者张口结舌，劫后余生的狂喜让他双腿发软，“多谢道友！”
姜凡却已转身奔向下一个声源，只留下模糊的背影在密林中穿梭。
他的手环积分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50、75、105……
当暮色浸透整片迷宫时，那串数字已然跳到 250分，惊得光屏前几个零星关注的目光骤然收紧——
草包学府的校长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姜振轩嘴角的嘲讽僵成错愕，而风子墨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瞳孔微缩：“这小子……”
月上中天时，姜凡的积分已飙升至 480分，牢牢占据榜单首位。
他靠在一棵古树下喘息，九阳真经的灵气在经脉中奔腾，却难掩神识的疲惫。
就在这时，迷宫中心的石柱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传送阵的符文如星河般流转，一个少年身影在光华中缓缓显现。
那少年负手而立，白衣胜雪，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之中竟有两个重叠的黑瞳，流转着洞悉万物的幽光。
姜凡心头一震：“重瞳？天生圣人之相！”
无怪乎对方能踏上石柱。这无序迷宫的阵眼变幻莫测，寻常人踏入便如坠迷雾，唯有重瞳可勘破虚妄，直抵核心。
少年抬眼望向迷宫各处，仿佛能穿透层叠的藤蔓，将所有修者的动向尽收眼底。
“当——”
一声钟鸣响彻葬神星，迷宫的藤蔓如潮水般退去，传送阵的光芒将所有修者笼罩。
姜凡回到房间时，几乎是瘫倒在床，汗水浸透的衣衫黏在背上，神识的消耗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片刻后便陷入沉睡。
而在月考结算处，风子墨正将一块刻着“无极”二字的令牌递给重瞳少年。
“小友秦毅，”他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此令牌可保你天人境后直入无极学府；这锦囊内有聚灵阵盘、双刀灵器，及五块下品灵石，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秦毅接过锦囊时，指尖微微一颤。
葬神星灵石稀缺，黑市上一块下品灵石便能换十张兽皮，风子墨竟一次性送出五块，足以看出其重视。
他抬眸看向风子墨，重瞳中映出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终于敛去一身傲气，拱手道：“多谢风老师。”
风子墨哈哈一笑，心中却暗自肉疼。
这五块灵石是他从每月俸禄中省下的，只为投资这万中无一的天命之子。
他看着秦毅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大气运者，终非池中之物……”
与此同时，姜凡的手环静静躺在桌上，480分的数字在月光下闪烁。
无人知晓，这个被称作“莽夫”的少年，以纯粹的猎杀积分，几乎追平了天命之子的机缘。
而这场月考的风波，不过是葬神星考核的序幕，更残酷的挑战，正随着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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