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的归来，就如同在看似平静的苏府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确不剧烈，却深远地改变了水下的生态。而柳氏母女虽恨得牙痒痒，但在皇后赏赐这面金字招牌下，短期内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挑衅，只得将怨毒压在心底，暗自蛰伏。苏文渊则态度暧昧，既维持着父亲的威严，又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倚重，府中大小事务，竟也开始偶尔征询苏挽月的意见。
然而，苏挽月的心思，早已不在后宅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周家虽倒，容妃虽困，但暗处的威胁并未根除，北疆战事也未彻底平息。她需要更稳固的根基，更灵通的消息，以及，更可靠的人手。
这一日，天色晴好，苏挽月并未在汀兰水榭久留，而是借口要去视察“霓裳”筹备重新开业的事宜，带着挽星出了府。马车并未直接驶向“霓裳”铺面，而是在城中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悄无声息地驶入了离“霓裳”不远、由顾清风暗中盘下的一处僻静小院。
院内，顾清风早已等候多时，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略显局促，但眼神清亮、身姿挺拔的少年，正是石砚。比起之前衣衫褴褛的模样，如今的石砚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棉布短褂，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虽然依旧瘦削，但精神面貌已焕然一新，只是面对苏挽月时，那份恭敬与紧张依旧显而易见。
“小姐。”顾清风上前行礼。石砚也连忙跟着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小的石砚，见过大小姐。”
苏挽月目光温和地落在石砚身上，仔细打量着他。这个少年，在几次关键时刻，都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机警、忠诚和胆识。从最初市井中的仗义出手，到后来传递周家与北狄接触的消息，再到最关键的那次预警，可以说，若无石砚，她未必能如此顺利地挫败阴谋，安然归来。他是块璞玉，值得雕琢。
“石砚，不必多礼。”苏挽月声音平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抬起头来。”
石砚依言抬头，对上苏挽月清澈而深邃的目光，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你几次相助，功劳不小。我身边，正需要像你这样机灵可靠的自己人。”苏挽月缓缓道，语气郑重，“今日唤你前来，是想问你，可愿正式跟着我做事？不必签卖身契，你仍是自由身，但需绝对忠诚，守口如瓶。往后，或许会遇到危险，但也必有你一番前程。”
石砚闻言，激动得脸都红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头：“小的愿意！小的这条命是小姐给的，若不是小姐的仁心，小的和娘恐怕早已……小的愿为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话语朴实，却掷地有声，充满了真挚。
“好。”苏挽月眼中露出欣慰之色，示意挽星扶他起来，“既然你愿意，从今日起，你便跟着陈管事，听他调遣。主要负责一些外部的联络、打探消息的差事。你熟悉市井，这是你的长处。但要记住，凡事量力而行，安全第一，遇事多问陈管事，不可莽撞。”
“是！小的记下了！定不负小姐信任！”石砚声音洪亮，眼中充满了被认可的激动和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顾清风也上前拍了拍石砚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放心，跟着小姐，亏待不了你。”
初步定下了石砚的安排，苏挽月才将注意力转向正事。“清风，‘霓裳’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顾清风神色一正，回道：“回小姐，一切均已准备就绪。铺面重新修缮过，货品也备足了，尤其是按照小姐的意思，新添了一批用料、绣工都极尽考究的精品，正好借皇后娘娘赏赐的东风推出。如今京城谁不知道小姐您得了娘娘青眼？这‘霓裳’重张，可谓是万众期待。”
苏挽月点了点头。利用皇后的光环重振“霓裳”，是她计划中的重要一步。“霓裳”不仅是财源，更是她安身立命、编织人脉网络的重要据点。“开业之日，不必过分张扬，但该请的帖子还是要送到，特别是与苏家有旧、以及与镇北王府交好的一些府上。场面上的事情，你多费心。”
“小姐放心，属下明白。”
三日后，“霓裳”在万众瞩目中悄然重张。没有敲锣打鼓的喧嚣，但门前车水马龙，皆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的轿辇。皇后娘娘赏赐的光环，加上之前“霓裳”本就积累下的口碑，以及苏挽月如今神秘而显赫的身份，都让这次重张充满了吸引力。
铺面内，装饰雅致，格局开阔。货架上陈列的衣料、成衣，无论是色彩、质地还是款式，都明显比以往更上一层楼，尤其是那批精品区，更是引得贵妇们啧啧称赞。苏挽月并未亲自出面招待，只由顾清风和几位得力掌柜操持，但她人虽在幕后，其影响力却无处不在。
石砚也开始了他的新“工作”。他不再是那个在码头扛包的落魄少年，而是换上了干净利落的伙计衣裳，负责在铺面后院与前面之间传递些不太紧要的消息，或者跟着顾清风指定的老人，学习如何与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收集信息。他学得极快，眼神里的怯懦渐渐被机灵和沉稳取代。
看着“霓裳”门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听着顾清风汇报着首日营收远超预期的好消息，苏挽月站在汀兰水榭的楼上，远望着那个方向，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只是第一步。将石砚纳入麾下，是埋下了一颗种子；“霓裳”重张，是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未来的路还很长，暗处的敌人仍在窥伺。但新芽已绽，羽翼渐丰，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应对风雨的孤女了。
特注：给读者宝们的下一章小预告介绍
北疆战事告一段落，萧煜班师回朝，受封赏。但功高震主，皇帝对其既有倚重亦存忌惮，朝中暗流依旧。
喜欢霓裳归一品红妆乱江山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霓裳归一品红妆乱江山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