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光纹流动的触感。地板上的阵法没完全散去，一圈圈余晖像退潮的水痕，缓慢缩回地砖缝隙。赵铁柱一屁股坐在地上，腿抖得像刚从电椅上下来。
“我感觉我以后看见广场舞音乐就想抬腿。”他喘着气说。
江小川低头看了看自己后背，胎记的热度正在消退，但皮肤底下还有股暖流在转。他伸手摸了下脖子，汗湿的t恤贴在脊梁上，黏糊糊的。
控制台屏幕还在闪，弹幕压都压不住。
“夜枭首领跪了！真跪了！”
“他手里那本破书是认罪书？字我都认不全但看着就怂。”
“全球直播下交待组织名单，这操作太狠了。”
画面里，北境武斗场的虚影悬浮在大气层外，黑袍人影单膝触地，双手捧着一本焦黑册子高举过头。风从影像边缘吹起他的衣角，没人说话，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投降。
赵铁柱抬头：“这人以前不是号称宁死不降的疯子？怎么现在跟交作业似的？”
“群众的力量。”江小川靠着货架坐下，“七波共振一起，他体内异能反噬。现在不认，骨头就得一根根自己往外长。”
话音刚落，系统“叮”了一声。
【检测到您刚才用词过于吓人，建议改口为‘大家一起跳跳舞，世界更美好’以维护社会和谐】
江小川翻白眼：“你再出声我就把你香蕉格式化了。”
空气安静了一秒。
赵铁柱咧嘴：“它是不是怕了？”
“怕什么，它就是闲得慌。”江小川伸手敲了敲控制台，“裁判007呢？”
投影一闪，裁判007出现在泡面架上方，手里又捏着根虚拟香蕉，这次还戴了个墨镜。
“最后一次具象化，走之前给你们留个彩蛋。”他说。
“啥彩蛋？”赵铁柱问。
裁判007抬起手，空中弹出一块透明面板，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红点，分布在世界各地，正随着某种节奏明灭闪烁。
“这是所有激活胎记的人。”他说，“目前连接数突破一千八百万，网络稳定，带宽够传高清广场舞教学视频。”
江小川盯着那些红点：“他们能听见我们？”
“不止听见。”裁判007晃了晃手指，“他们现在是你的一部分。你想让谁动，谁就得动。”
赵铁柱瞪大眼：“这么牛？那我现在让我丈母娘跳《野狼disco》试试？”
“别乱试。”江小川按住他肩膀，“这玩意儿要是被坏人拿去，明天全世界大妈就得集体劈叉。”
裁判007点头：“所以系统设置了权限锁，只有你们俩同时授权才能发动群体指令。密码是……‘养生最光荣’。”
赵铁柱：“……这也太羞耻了。”
“越羞耻越安全。”裁判007说完，身体开始发虚，“能量耗尽，我要歇菜了。最后一句——夜枭组织核心数据库已同步到你们后台，要不要拆，看你们心情。”
光影一闪，投影消失，连那根香蕉都没留下。
便利店恢复安静，只有冰箱嗡嗡响。
江小川转头看向主屏，夜枭首领仍跪在虚影前，那本焦黑册子被一道光束缓缓吸走，送入某个未知服务器。几秒后，全球新闻推送炸开。
“夜枭组织宣布解散！”
“旗下三百多个据点同步关闭，成员登记自首。”
“声明称将转型‘阳光义工团’，首项任务：帮社区老人修家电、清理楼道垃圾。”
赵铁柱看得直乐：“这改造比坐牢还狠啊。”
“比坐牢有用。”江小川打开后台，调出数据流，“你看这些代码，他们原本计划下周袭击三座核电站，现在全改成申请环保执照了。”
“真洗白了？”
“不是洗，是被震醒了。”江小川指着屏幕上一条条自动更新的指令，“他们的异能不能违抗能量网络，只要还在共振范围内，念头一起，系统立刻反向修正。”
赵铁柱忽然想到什么：“那毒蝎呢？他不是往咱们下水道倒废料那个？”
江小川点开一个子目录，跳出一段监控画面：毒蝎跪在实验室里，双手抱着头，周围金属全都发黑剥落，他自己指甲缝里也在渗锈水。
“异能失控。”江小川说，“他污染过的每寸土地都在反噬他。现在他每天得喝三碗净水符烧的茶，不然皮肤会裂。”
“活该。”赵铁柱哼了一声，“谁让他往咱家排污。”
江小川没接话，手指滑动，切到另一组数据。地图上，一个个红点开始移动，汇聚成线，像是无数人同时走上街头。
“他们在集合。”他说。
“干啥？游行？”
“不是。”江小川放大画面，“他们在找最近的广场，准备跳舞。”
赵铁柱愣住：“现在？大半夜的？”
“第七波共振还没完。”江小川站起身，“网络需要持续供能，他们自发补上了。”
屏幕切换，巴黎埃菲尔铁塔下，一群穿着睡衣的老太太排好队形；东京涩谷路口，上班族停下脚步，跟着手机节拍抬腿；南美某小镇，几个孩子牵着手绕圈蹦跳。
每一个动作，都和江小川之前画的太极弧线一致。
赵铁柱喃喃：“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但他们还是来了。”
“因为他们记得。”江小川轻声说，“记得有人教过他们这个动作，记得跳完一身轻松，记得那天顺手扶了个人，捡了个垃圾，说了句谢谢。”
他顿了顿：“生活里的小事，现在成了力量的种子。”
赵铁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咱们也算种因得果了。”
江小川也笑了下，正要说话。
【叮】
系统又响了。
【检测到您连续站立超时，建议原地深蹲十次促进血液循环】
江小川盯着空气，语气平静：“你再敢冒头，我就把你绑在广场舞音响上放《最炫民族风》循环一百遍。”
一片寂静。
赵铁柱拍拍他肩：“它怂了。”
江小川摇头：“它只是换频道了。”
他转身走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全球热力图。整颗地球被一层淡金色光膜包裹，脉搏般起伏。
“能量网成型了。”他说，“从今天起，任何使用暴力的异能者，都会被千万双眼睛盯着，被千万双手拉着。”
赵铁柱靠在墙边，看着屏幕：“接下来呢？龙虎帮怎么办？龙天行那家伙可还没露脸。”
“他会来的。”江小川望着窗外，“等他发现月圆夜的录像机突然开始播《小苹果》，他就懂了。”
赵铁柱笑出声：“那场面我想看。”
江小川也笑了，但笑容没持续多久。
主屏突然跳出血红警告。
【检测到异常信号源，来自地下三十米，频率与三年前封印仪式相同】
江小川眼神一凝。
赵铁柱凑过来：“这信号……是不是跟你当年替我扛封印有关？”
江小川没回答，手指快速调出波形图。那串脉冲信号断断续续，却带着熟悉的节奏——正是他当年被锁链贯穿时，身体释放的最后一点内息频率。
“它在回应。”他说，“有人在挖。”
“挖啥？”
“北境武斗场真正的入口。”江小川站直身体，“不是虚影，是实体。就在咱们便利店下面。”
赵铁柱瞪眼：“那你早不说？”
“说了也没用。”江小川走到货架尽头，弯腰搬开一箱矿泉水，露出地板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缝，“那时候它没醒。现在，它被全球共振吵醒了。”
他伸手按在裂缝上。
地面微微震动。
一道微弱的光从缝里透出，映在他脸上。
赵铁柱咽了口唾沫：“我们要下去吗？”
江小川收回手，拍了拍灰：“不急。先让大妈们把第七波踩完。”
他转身走回控制台，手指在启动键上停顿一秒。
“等他们跳完，咱们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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