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地下空间里短暂的平静。
赫尔曼博士和他的科学家团队还沉浸在能源核心被一语镇压的神迹中，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越的心，却猛地一沉。
实验。
这个词，让他瞬间联想到了不久前，在与“深渊”意志短暂接触时，看到的那个无法理解的画面。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那块数据板，那个被称为“培养皿”的地球。
【系统吐槽：宿主，我就说这事儿没完吧。咱们这部末日求生剧，好像要强行转类型成科幻悬疑了，编剧有没有心啊！】
“什么实验？”林越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向前一步，挡在了零和那些科学家之间，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零。
零没有立刻回答。
她伸出手指，在面前那道由数据流构成的三维结构图上，轻轻一点。
结构图瞬间变幻。
不再是方舟城能源核心的复杂模型，而是变成了一个完美的蔚蓝色球体。
地球。
所有人都认得出来。
“这里，是我们的世界。”零的陈述简单明了。
紧接着，她的小手在球体之外的虚空中，随意地一抓。
一团混沌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代表着“错误”与“扭曲”的暗色数据团，被她抓了出来。
那团数据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存在着，就让人感到极度的不适与混乱。
“这是‘深渊’。”
赫尔曼博士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深渊’根据记载，是一个位于地底的，更高维度的空间实体……”
“不是空间。”零打断了他，依旧用她那不带波澜的语调陈述着事实，“‘深渊’不是一个地方。它是一种……规则。”
她的手指，将那团暗色的数据，缓缓地推向了蔚蓝色的球体。
“一种可以覆盖、侵蚀、改写我们世界一切物质与法则的……错误规则。”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当那团暗色数据接触到蓝色球体的瞬间，球体的表面立刻像是被泼了浓硫酸，开始滋滋作响，一片区域迅速被污染，变成了与深渊数据相同的混沌暗色。
畸变，开始了。
“远古文明，他们发现了这种‘规则’的存在。”
零的另一只手，在蓝色球体上点出了一个微小的光点。
“他们很聪明，他们想利用这种更高维度的规则，实现文明的跃迁。”
“所以，他们进行了一场实验。”
“他们主动，向‘深渊’打开了一扇门。”
随着她的话语，那个蓝色球体上的光点，猛地撕裂开来，变成了一道细小的黑色裂缝。
无穷无尽的暗色数据，顺着那道裂缝，疯狂地涌入了蓝色球体之内！
整个蔚蓝色的地球模型，在短短几秒钟内，就被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暗色所吞噬。
赫尔曼博士等人看得头皮发麻，一个个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这比任何史书记载都更加直观，更加恐怖！
原来，末日的真相，是自作自受。
“实验失控了。”零的结论，平静得近乎残忍。
“远古文明被他们自己释放的‘深渊’所吞噬，成为了第一批养料。”
林越看着那个几乎被黑暗完全覆盖的地球模型，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畸变兽”，所谓的“源质污染”，不过是这个世界被错误的“规则”改写后，产生的bUG和乱码。
而零，似乎就是这个世界为了自救，写下的杀毒程序。
“那这个能源核心……”林越指向了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银色多面体。
零的手指在空中一划，地球模型消失，重新变回了能源核心的结构图。
她指着结构图最中心，那个他们始终无法解析的部分。
“这里，是远古文明最后的堡舍。”
“他们用尽所有力量，制造了这个‘过滤器’，或者说，一个‘紧急补丁’。”
“它堵住了那扇被打开的‘门’，阻止了‘深渊’规则的继续入侵，并且缓慢地‘净化’着已经被污染的世界。”
“它，就是我的……家。”
“我，就是它的‘防火墙协议’。”
真相大白。
林越心中最后一块拼图，被完美地拼上了。
从零的诞生，到方舟城能源核心的异常，再到这个世界的末日根源。
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不同意！”赫尔曼博士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他指着零，又指着屏幕，“这只是推测！一个模型的演示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科学需要的是证据链！你……”
“赫尔曼博士。”林越转过身，打断了他。
“盟主，我们不能凭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几句话，就推翻所有……”
“她刚刚用一句话，解决了你们整个团队几周都束手无策的难题。”林越的话语很平静。
赫尔曼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用十秒钟，破解了你们视为天书的核心代码。”
赫尔曼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现在，你告诉我，谁更科学？”
一连三问，像三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赫尔曼和他身后所有诺亚科学家的脸上。
整个地下空间，鸦雀无声。
再也没有人敢质疑零。
【系统感慨：啧啧，宿主，你这护犊子的样子，颇有为父之风啊。】
林越没有理会系统的调侃。
他重新看向零，郑重地问道：“你刚才说的，‘实验还没有结束’，是什么意思？”
如果末日只是远古文明的实验失败。
那实验早已结束了。
为什么零会说，还没有结束？
零纯金色的眼瞳，与林越对视着。
那里面，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名为“茫然”的情绪。
“我看到了两个‘实验’。”
“一个，是远古文明的实验，它失败了。”
“还有一个……是另一个实验。”
她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点向了林越的身后，又似乎是点向了更遥远，更无法触及的地方。
“那个实验的‘观测者’，还在。”
“我们……我们所有人，我们的世界，畸变兽，包括我，都只是他的……实验品。”
“他在观察，‘深渊’这种‘病毒’注入后，这个叫地球的‘实验体’，会产生怎样的‘抗体’。”
轰！
林越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零看到的，和他看到的，是同一个真相。
这个世界的末日，对更高维度的“造物主”而言，真的，只是一场饶有趣味的实验。
林越的心沉到了谷底。
对抗畸变兽，对抗诺亚，甚至对抗“深渊”本身，他都有信心。
可要如何，去对抗一个视你的整个世界为玩物的，“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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