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走？”
纪念的脑子像是被一记重锤砸中，嗡嗡作响。
“带走什么？”
她下意识地追问，声音都有些发飘。
“那可是高天原三大神器之一的八咫镜，一个完整的镜中国度……你要怎么带走？”
苏小阳闻言，只是百无聊赖地耸了耸他那纤细的肩膀，似乎连解释都觉得麻烦。
行动，永远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他慢悠悠地抬起那只白嫩的小手。
然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嗒。
一瞬间，天空，开始像一张画卷般被“卷起”。
不，不对。
不是卷起！
纪念仰着头，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
一种吞噬一切光与物质的纯粹漆黑，以苏小阳手指的方向为绝对圆心，正无声无息地蔓延。
那片漆黑所过之处，无论是湛蓝的天空，翻滚的灰雾，还是那道横贯天地的幽蓝色世界光幕，都在接触的瞬间，被彻底“删除”了。
就像电脑上被选中的错误文件，被干净利落地拖进了回收站。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一种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绝对的死寂。
【夜幕】与【假面】的众人，在安卿鱼的指挥下，早已退回了悬浮的【净土】之上，远远避开这片正在被“格式化”的世界。
转眼间，这片崩塌的天地之下，只剩下苏小阳与纪念二人。
还有那辆造型拉风的像素风飞行器，孤零零地停在那里，像一个不知所措的玩具。
纪念呆呆地注视着头顶那片不断扩大的漆黑虚空，看着真实的、属于迷雾的灰色苍穹显露出来。
她看向苏小阳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是恶人中的翘楚，是玩弄规则的行家。〕
〔可今天，我见到了真正的‘天灾’。〕
纪念在心中发出一声干涩的苦笑。
什么叫专业？
这就叫专业！
什么叫降维打击？
这就叫降维打击！
先把人家圈养了几十年的“牲口”打包带走，釜底抽薪。
再把人家用来养“牲口”的“农场”连同“饭碗”，整个撬走，片瓦不留。
最后，还要提着刀打上“农场主”的家门，把对方挫骨扬灰。
这他妈已经不是雁过拔毛了。
这是连大雁飞过的这片天，都要打包带走！
何等的……残暴！
和苏小阳这一套行云流水的“灭门三连”比起来，自己那套所谓的“毁灭人圈”计划，简直温和得像一场可笑的慈善演出。
冷静，强大，可爱。
以及……令人头皮发麻、却又该死的迷人的腹黑与果决。
〔可以！太可以了！〕
〔这个人，简直就是为了我们【上邪会】而生的！〕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他……拐……呸！是八抬大轿请进【上邪会】！〕
纪念强行压下了当场掏出入会申请表的冲动。
时机不对。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小阳，那眼神，像是要把这个悬浮在半空的娇小身影，彻底烙印在自己的灵魂里。
她手伸进口袋里摩挲了一阵，掏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通讯器。
那东西方方正正，外壳由无数闪烁微光的像素方块构成，屏幕上还有一个用8-bit风格绘制的、蠢萌的章鱼图标。
她将那个像素风的传呼机，丢给了苏小阳。
“给。”
“我的私人线路，拿这个随时能联系到我。”
“什么时候在守夜人那呆腻了，或者觉得他们碍手碍脚，记得call我。”
“【上邪会】，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苏小阳顺势接过，入手是一种奇特的温润触感。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屏幕上那个像素章鱼，居然还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随手将这件有趣的玩具揣进口袋。
“嗯，回见。”
纪念不再停留，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
高挑的身影几个起落，便跨上了那辆拉风的像素飞行器。
引擎发出一阵独特的电子合成咆哮，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城市废墟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必须立刻带着下属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飞行器上，纪念在心中发出一声满足而又遗憾的叹息。
〔为了下属的安全，甘愿放弃去高天原第一线吃瓜看戏……像我这么体恤下属的好会长，可真不多见了啊。〕
而另一边。
正在被“拆解”的世界之上。
苏小阳确认周围再没有任何生命气息，身影一闪，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然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上。
浓郁到化不开的灰色迷雾包裹着一切，混沌，死寂。
苏小阳平静地悬浮在半空，赤着的一双小脚丫在虚空中轻轻晃荡着，他缓缓抬起右手。
一抹淡白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悄然亮起，他伸出食指，对着下方那片死寂的漆黑海面，轻轻一勾。
那团淡白色的光芒，在空中优雅地旋转一圈，随即化作一道笔直的光柱，径直落向海底的最深处。
不多时。
光柱开始缓缓上升，托举着一个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面古朴的镜子。
镜子的一角，有一个明显的破损缺口，丝丝缕缕不祥的暗红色气息，如跗骨之蛆般顽固地渗透其中，散发着堕落与腐朽的味道。
“红月”留下的污染。
苏小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就这点污染，还不够给我的小火苗塞牙缝的。〕
他甚至懒得多看一眼，只是随意地抬起手，白嫩的指尖在那片暗红色的区域，轻轻一点。
下一刻。
那充满了侵蚀性与疯狂意味的红月气息，就在纯白的光芒中瞬间净化，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搞定。”
苏小阳伸出小手，向前一探。
庞大的八咫镜便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脚下延展开来的影子空间之中。
做完这一切，苏小阳重新立于半空。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那柄自柚梨奈处借来的漆黑太刀。
无形的风，吹动着他的长发猎猎作响。
这一刻，苏小阳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他的视线穿透了层层迷雾，跨越了空间界限，无视了维度阻隔。
直抵那隐藏在天穹最深处，连接着此世与神域的——
接引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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