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荒村染成一片暖金色，炊烟袅袅升起。铁心站在村中那棵老槐树下，破旧的衣袍在晚风中轻轻摆动。他没有敲锣，也没有呼喊，只是静静地站着。但村民们，尤其是那些跟着他习武的年轻人，仿佛感应到什么，陆续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围在树下，鸦雀无声地看着他。张统领和他的手下，也站在稍远的地方，神情肃穆。
铁心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熟悉而质朴的脸庞，最后落在石娃等十几个年轻后生身上。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要走了。去西南，蓉州。”
人群里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和不舍。老村长拄着拐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看着铁心的眼神，终究没有开口。
铁心继续说道：“那里，有仗可能要打，有瘟疫要防。需要人手，需要会使力气、懂点章法的人。”他的目光重新定在那些年轻人身上，“你们，跟我学了几个月。本事不多，但够用了。”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给这些年轻人思考的时间。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现在，有个选择。”铁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留下，守着村子。地里的庄稼，家里的老人孩子，需要人照看。乱世里，能守住一方安宁，不容易。”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或者，跟我走。去西南，那边天地更广，但风险也更大。可能会受伤，可能会……回不来。但做的事，或许能护住更多的人。”
他说完了，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回答。这是他给这些年轻人的选择，也是他对自己过去的一种交代。他不能强迫任何人，踏上这条可能充满荆棘的道路。
年轻人们愣住了，互相看着，眼神里交织着兴奋、犹豫和一丝恐惧。留在村里，安稳但平淡；跟着去，危险却可能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做一番事情。
石娃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挺起还不算宽阔的胸膛，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但眼神异常坚定：“铁师傅！我跟你去！学了本事，不就是用来保护人的吗？守着村子是好，但我想去看看您说的‘更大的事’！”
有了带头的，其他年轻人的热血也被点燃了。他们大多无牵无挂，或是家中尚有兄弟，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更对铁心有着近乎崇拜的信任。
“我去！”
“我也去！”
“算我一个！”
大部分年轻人都站到了石娃身边，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光彩。只有两三个家里确实离不开的，犹豫再三，还是红着脸低下了头。
铁心看着这群愿意追随他的年轻人，眼中那丝熔浆般的光微微闪动。他没有赞许，也没有鼓励，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向老村长和留下的村民，开始安排后续的事情。他指着村后险要处，建议加设了望哨；又提醒大家加固村口的栅栏，多备些滚木礌石。他甚至将自己这些日子修补农具攒下的一点微薄积蓄，都交给了老村长，嘱咐他买些粮食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安排具体而务实，仿佛只是出一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次离去，不同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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