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们！杀了这些亵渎者！”头人目眦欲裂，狂吼着挥刀，第一个冲向铁心！几个最忠心的猎手也怒吼着紧随其后，刀叉并举！
然而，并非所有山民都做出了同样的反应。更多的人僵在原地，脸上充满了挣扎和迷茫。白芷那石破天惊的指认，以及那飞落的、确实散发着不祥色泽的碎骨，像一根根尖刺，扎进了他们被恐惧和信仰蒙蔽的心防。怀疑的种子一旦破土，便疯狂滋长！
“等等！”一个中年山民猛地拦在头人身前，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决绝，“头人！让她说完！她说得……说得有道理！阿爸和阿妹……都是上次祭祀后没的！死的时候身上发黑，和那骨头颜色一样！”
“滚开！阿木！你也被妖女蛊惑了吗？！”头人暴怒，试图推开他。
“不是蛊惑！”另一个年轻猎手也站了出来，脸上带着痛苦和恐惧，“我婆娘也病了！发烧，咳嗽，身上起红斑！她也碰过圣水（可能指接触过圣骨或相关仪式物品）！头人！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胡说八道！那是山神的惩罚！”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颤巍巍地站出来，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骨杖，“不敬神！才会招来神罚！必须用最纯净的祭品才能平息！”
“如果祭品根本没用呢？！如果越祭拜死的人越多呢？！”那个被白芷救过的少年突然带着哭腔喊道，“蛇毒能解，为什么这个‘神罚’就解不了？！”
支持传统和质疑传统的声音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山民们迅速分成了两派，甚至三派！有人坚持要立刻拿下铁心他们完成祭祀，有人则强烈要求先把“圣骨”的事情说清楚，还有人彻底陷入混乱，不知所措。争吵声、叫骂声、甚至推搡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肃杀和狂热！整个祭祀场地乱成一团！
铁心立刻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猛地格开头人劈来的砍刀，却没有追击，而是迅速后退，将白芷护得更紧，低喝道：“白芷！继续说！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白芷的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因她而起的激烈内讧，看着那些充满怀疑、恐惧和期盼的目光，她知道，这是唯一能自救，或许……也能救这些山民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尽可能大的、清晰的声音喊道：“大家听我说！瘟疫不是神罚！是一种病！像风寒，但更厉害！会通过病人咳出的飞沫、接触过病人的东西、还有……还有那些带毒的尸骨传播！”
她的手指再次指向石台：“那些骨头就是最大的病源！触摸它们，呼吸到它们散发的气息，甚至喝被它们污染的水，都可能染病！”
她的话简单直接，却击中了山民们最深的恐惧。许多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远离石台的方向，惊恐地看着那些他们曾经顶礼膜拜的“圣物”。
“那怎么办？！”之前那个叫阿木的中年山民急切地追问，“怎么才能治好？！怎么才能不让它再传？！”
“隔离！”白芷毫不犹豫地答道，“把已经生病的人单独安置，远离健康的人！照顾他们的人要用布蒙住口鼻，接触后一定要用烧开的水或者烈酒洗手！病人用过的东西，最好烧掉！”
“焚烧！”她加重语气，指向那堆准备用来焚烧祭品的柴堆，“那些带毒的骨头，还有死者的遗物，必须用大火彻底烧掉！深埋！绝不能继续供奉！”
“还有清洁！喝的水一定要烧开！住处要打扫干净，用石灰或者艾草熏烤！”她快速地说着一些简单易行的防疫方法。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击着山民们固有的认知。有人恍然大悟，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则更加愤怒。
“烧掉圣物？！你果然是要亵渎山神！”那头人气得浑身发抖，不顾阻拦，再次挥刀冲来！他身后的几个老派猎手也红着眼睛跟上！
“头人！不能杀她！她说得可能有道理！”阿木和几个年轻山民立刻拔刀阻挡！
“滚开！你们这些叛徒！”
“头人！冷静点！”
两派人马竟然在祭祀场上刀兵相向，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虽然只是小范围的推搡和格斗，但混乱迅速升级！
“就是现在！”铁心眼中精光一闪，低吼一声！
他猛地转身，短刀出鞘，却不是攻击，而是猛地劈向身旁一根支撑着某种仪仗的火把架！燃烧的木架轰然倒塌，火星四溅，瞬间引燃了旁边的杂草和帷幕，制造出更大的混乱和视线阻碍！
“墨言！左翼！轻尘！护住白芷和狗娃！天佑！跟紧我！走！”铁心的命令短促而清晰！
墨言如同鬼魅般射出几支弩箭，精准地射中几个试图从侧面围过来的山民脚下的地面，吓得他们连连后退，不敢逼近。他本人则迅速向左翼那片因为内讧而出现的防御薄弱点冲去！
陆轻尘一把拉住白芷的手，另一只手抱起吓傻了的狗娃，紧跟墨言！赵天佑咬紧牙关，挥舞着捡来的木棍，跌跌撞撞地跟着铁心断后！
“别让他们跑了！”头人还在声嘶力竭地怒吼，但他已经被内部冲突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一部分山民想要追击，却被另一部分仍在犹豫和争论的山民挡住去路，或者被突然燃起的火焰阻隔。整个部落陷入前所未有的内讧和混乱之中，争吵声、打斗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女人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彻底失去了统一的指挥。
铁心小队趁机冲出了混乱的祭祀中心，一头扎进营地外围的黑暗山林之中！
身后，是熊熊燃起的火光和山民部落撕裂的喧嚣。
前方，是更深、更未知的黑暗群山。
他们暂时摆脱了成为祭品的命运，但却彻底激怒了一个古老的部落，并且闯入了一片更加危机四伏的陌生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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