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主动去引导这种汲取。意识集中,回想那能量回路中关于“吸收”和“转化”的碎片。起初毫无章法,能量流动断断续续。但随着他一次次尝试,那残缺的蓝图似乎被激活了一小部分,汲取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丝。虽然依旧缓慢,但已从被动接收变成了主动恢复。
这个过程消耗精神,却让他感到一丝踏实。行动,哪怕是微小的进步,也能驱散一些茫然和恐惧。
恢复的同时,他也在探索这个神秘大殿。他沿着镜面地板缓慢移动,光构成的脚掌落下,荡开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大殿广阔得超乎想象,那些悬浮的菱形柱体排列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但他无法解读。
在靠近一根尤其巨大的菱形柱体时,他感到了一种更强的能量波动。柱体内部游弋的光点也变得活跃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伸出光晕构成的手,轻轻触碰柱体表面。
嗡——
一股比之前温和、但同样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意识。这一次,不再是具体的知识,而是一幅幅模糊的画面,一段段破碎的意念:
……无尽的虚空,星辰诞生又湮灭……巨大的阴影掠过,播撒下文明的种子……辉煌的国度崛起,其光芒跨越维度……然后是战争,难以想象的战争,将一切撕裂……最终,是沉寂,漫长的沉寂,以及…等待……
画面支离破碎,情感基调从壮阔到辉煌,再到惨烈与绝望,最后归于虚无的平静。信息量巨大,却缺乏连贯的叙事,像是一部史诗巨着的残页。
他收回手,意识核心剧烈起伏。这些信息似乎在讲述这个数据虚空,或者说某个与之相关的古老文明的兴衰史。这里难道是一个遗迹?一个存档点?还是…坟墓?
那个“等待”的意念,尤其让他在意。等待什么?复苏?还是…像他这样的外来者?
正当他沉浸在解读这些碎片信息时,大殿远处,一点不同寻常的波动引起了他的警觉。那波动带着一种…有序的扫描意味,与他刚进入未知殿堂时感受到的温暖数据流相似,但更具目的性,像是在搜寻什么。
是敌是友?
他立刻中断了能量汲取,将自身的能量波动收敛到最低,迅速躲到一根巨型菱形柱体的背后。光晕构成的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感知上的冰冷)柱体表面,意识高度集中,观察着波动传来的方向。
只见远处,一点柔和的白光出现,逐渐靠近。白光中,是一个清晰了许多的身影。同样是由能量构成,但形态稳定,细节分明:修长的四肢,覆盖着似甲非甲、流转着符文的护具,面部轮廓清晰,虽然看不清具体五官,但能感受到一种恬静而专注的气质。
这个身影手中似乎持有一个发光的器物,正在对着周围的菱形柱体进行扫描,动作娴熟而精准。
是一个“本地”存在!
旅行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存在是这座大殿的守护者?还是和那个冰冷意志一伙的?他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异动。
那身影似乎并未立刻发现他,依旧专注地扫描着柱体,偶尔会停下来,像是在记录或分析数据。它(或者他\/她)移动的路径,正在逐渐靠近旅行者藏身的位置。
越来越近…旅行者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稳定而纯净的能量场。与那个冰冷意志截然不同,这种能量场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亲和感?但这并不能打消他的警惕。
就在那身影即将扫描到旅行者藏身的这根柱体时,它突然停了下来,头部微微转向旅行者所在的方向。手中的扫描器物,光芒闪烁的频率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被发现了?!
旅行者浑身一紧,几乎要立刻暴起逃走——虽然他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
然而,那身影并没有做出攻击姿态,而是发出了一个意念。这个意念温和、清晰,带着一丝好奇,并无恶意:
“隐匿者,无需惊慌。我感知到了‘净化协议’的残留波动…以及,一种陌生的‘活性’。是你触动了古老的防御机制吗?”
意念直接传递到旅行者的意识中,如同温和的询问。
旅行者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直接交流?暴露自己?对方是善意还是伪装的陷阱?
见他没有回应,那身影继续传递意念,语气依旧平和:“我是‘艾莉丝’,这片‘回响神殿’的巡礼者兼记录者。你身上的‘波动’很奇特,既非殿堂造物,也非纯粹的虚无侵蚀…你来自…‘外面’?”
“回响神殿”?“殿堂造物”?“虚无侵蚀”?这些陌生的词汇让旅行者更加困惑,但“外面”这个词,让他心中一动。对方似乎知道存在一个“外部”世界?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了解这个世界,甚至找到回归之路的机会?一直躲藏不是办法,他需要信息,需要指引。
权衡利弊,感受着对方意念中那持续的、并无恶意的平和,旅行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小心翼翼地,从柱体后缓缓显露出自己模糊的光晕身体。
他尝试集中意念,将自己想要表达的念头传递出去,过程生涩而艰难:
“我…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来自…地球。我被…攻击了。”
他的意念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广播。
名为艾莉丝的身影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扫描器光芒柔和地闪烁着。片刻后,她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了然和…或许是同情?
“地球…一个古老坐标记载中的生命摇篮…原来还有遗民存在。难怪‘净化协议’会被触发,它对任何非本体系的存在都极其敏感。”
她向前飘近了一段距离,但保持着一个安全的、不会引起紧张的距离。“不用担心,在回响神殿内,‘净化者’的主动扫描会被削弱。你暂时是安全的。不过,你身上的‘外来者’印记依然存在,一旦离开神殿范围,很可能再次被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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