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长夜微曦，残甲龙吟
漫长而痛苦的一夜。
洞穴外，诡异的七彩极光在夜空中扭曲变幻，将稀疏的云层染上不祥的色彩。大地深处传来的震动时断时续，如同一个受创巨兽濒死的抽搐。空气中弥漫的冰冷恶意与毒岚混合体，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一切生机，让这片荒丘愈发死寂。
洞穴内，三人气息微弱，在伤痛与疲惫中艰难挣紮。
龙沐阳强迫自己进入浅层的调息状态，生死太极运转得异常艰涩缓慢，每一次周天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痛楚。混沌母气的恢复更是微乎其微，仿佛干涸河床上的露珠，难以汇聚。但他没有放弃，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点点汲取着天地间稀薄且已被污染的灵气，艰难地炼化着，滋润着近乎枯竭的丹田与神魂。万母令静静躺在他膝上，依旧冰冷沉寂，与他之间那玄妙的联系仿佛断绝。
秦文明的情况稍好，他更多的是内腑震荡与灵力透支，并无严重外伤。在服下丹药後，他强撑着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预警和遮蔽气息的微型机关在洞口，随後便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驱散体内侵入的异气，修复损伤。他的眉头始终紧锁，不仅因为伤势，更因为他通过尚未完全损毁的仪器，持续监测到外界环境的恶化数据正在缓慢却坚定地上升。
最让人担忧的是龙骁。
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灰败，气息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龙沐阳为他包扎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边缘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黑色，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诡异彩芒在试图侵蚀他的血肉。更严重的是内伤，强行催动不屈臂甲抵御那毁灭性能量，对他的经脉和本源造成了极大的负担，甚至反噬。
夜半时分，龙骁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额头青筋暴起，皮肤下隐隐有失控的龙气乱窜。
“龙骁！”龙沐阳和秦文明同时被惊动。
龙沐阳立刻上前，再次探查他的脉象，只觉其体内气机紊乱至极，龙力与那股侵入的诡异能量相互冲突，进一步加剧着他的伤势。普通丹药已然无效。
“他体内的异气在与龙力对抗，必须导出来！”秦文明快速分析道，“但我的净化装置在爆炸中损毁了……”
龙沐阳面色凝重，他尝试调动自己恢复的那一丝微薄的混沌母气，渡入龙骁体内。混沌母气层级极高，对那异气确有压制效果，但奈何量太少，如同杯水车薪，刚一进入就被龙骁体内狂暴的乱流冲散，效果甚微。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龙骁右臂上那布满裂痕的不屈臂甲，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哀鸣般的嗡鸣！
紧接着，那些裂痕中竟渗透出点点极其黯淡的、却纯粹无比的金红色血芒！这血芒带着一股苍凉、古老、不屈不挠的战意，它们并未扩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地、艰难地渗入龙骁的皮肤，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这是……”龙沐阳一惊。
“臂甲的本源之力？！”秦文明也发现了这异状，“它在自毁式地反哺主人？”
那金红血芒所过之处，龙骁体内狂暴乱窜的龙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逐渐平复下来，与那血芒融合，开始共同对抗驱逐着侵入的异气。龙骁痛苦的呻吟渐渐平息，脸色虽然依旧难看，气息却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甚至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开始重新焕发。
然而，那不屈臂甲上的裂痕却变得更加深刻，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裂。
这残破的臂甲，在此刻，以一种自我牺牲的方式，强行吊住了主人的性命。
龙沐阳和秦文明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撼与复杂。这臂甲来历神秘，与龙骁身世息息相关，没想到在此绝境，竟还有如此灵性。
有了臂甲血芒的暂时稳固，龙沐阳再次尝试渡入混沌母气，这一次，终於能稍稍引导那股融合了血芒的龙力，一点点地逼出龙骁伤口处的异气。过程缓慢而艰难，但总算看到了希望。
後半夜，就在龙沐阳和秦文明轮流为龙骁疗伤、自身也抓紧恢复之时，龙沐阳膝上的万母令，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并非震颤，而更像是一种……共鸣？
龙沐阳猛地睁开眼，拿起万母令。只见令牌表面依旧黯淡，但在那太极图案的中心，却不知何时，吸附了极其微小的几粒尘埃——那是祭坛崩毁时，沾染上的、蕴含着最後一丝太初源纹与薪火遗志的尘埃！
此刻，在这远离地穴的洞穴中，在龙沐阳微弱混沌母气的无意识温养下，这几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竟然与万母令产生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共鸣！
太极图案的中心，一点比米粒还要微小的混沌光点，顽强地、缓慢地亮起，复又熄灭，如同濒死之人最後的呼吸。
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却让龙沐阳的心猛地一跳！
万母令，并非完全沈寂！它与那祭坛的联系，并未完全断绝！那一点薪火，或许并未彻底熄灭，而是以另一种方式，依附在了这令牌之上！
希望，如同黑暗中挣紮出的第一缕微光，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将万母令贴身收好，感受着那微乎其微的共鸣，心中重新燃起斗志。
天边，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驱散了些许夜的阴霾，虽然天空依旧被扭曲的彩光笼罩，但长夜终於即将过去。
龙骁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昏迷，但性命暂时无忧。
秦文明调息完毕，脸色好了不少，开始检查和修复那些残存的机关设备。
龙沐阳感受着体内恢复了少许的灵力，虽然远未复原，但已有了行动之力。
最危险的时刻似乎过去了，但他们依旧重伤困顿，身处险地。
下一步，该去向何方？如何在这片被“墟”之力污染弥漫的区域生存下去，并找到离开的路？
龙沐阳的目光投向洞外那片诡异而辽阔的天地，陷入了沉思。
长夜微曦，前路依旧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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