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看着远去的独孤博的背影,心里想着,这就是大侠。
只有独孤博自己知道,扶在剑柄上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凭借尚算拿得出手的轻身功夫,独孤博悄无声息地摸近了山匪的营地。
这群人颇为大胆,竟肆无忌惮地傍着一条清澈的山溪扎营,篝火熊熊,人影绰绰,喧闹声远远可闻。
独孤博伏在灌木丛后,眉头紧锁。
“麻烦了…”
他心中暗忖。
对方依水扎营,若想通过污染水源来削弱他们,难度极大,且容易打草惊蛇。
他独孤博敢只身前来,自然有他的办法。
这办法,登不得大雅之堂,甚至有些阴损。
下毒。
他行走江湖多年,若没几手保命、乃至克敌制胜的手段,他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
独孤博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几个油纸包,里面是根据古书而精心调配的迷药和毒药。
他又抬头感受了一下风向,夜风正从他所处的山林吹向溪边的营地。
“运气不错,是下风向。”他心中稍定。
他将身形彻底隐入厚厚的落叶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冷静地观察着营地的布局、岗哨的位置、人员活动的规律。
他内心盘算着各种阴狠有效的计划。
就在这时,营地中央最大的那个帐篷帘子一掀,一个身影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
此人身高逾两米,膀大腰圆,肌肉虬结,手中提着一柄厚背鬼头大刀,行动间自带一股煞气。
那走路的姿态,沉稳有力,步伐间隐隐带着某种章法。
“这步子…”独孤博眼神一凝,“是军伍中的路子…”
这巨汉,恐怕曾是行伍之人,至于为何沦落至此,啸聚山林,那就不是他需要深究的了。
他此来,只为剿匪。
他压下杂念,如同磐石般潜伏下来,耐心等待最佳的动手时机——黑夜彻底降临。
夕阳的余晖洒在溪面上,泛起点点碎金。
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大部分山匪已回帐休息,只留下几个哨兵围着篝火,低声交谈。
突然,那巨汉似有所觉,猛地转头,凌厉的目光如鹰隼般射向数百米外独孤博藏身的方向!那目光中蕴含的警觉和压力,让独孤博瞬间屏住了呼吸,浑身肌肉紧绷,不敢有丝毫异动。
巨汉皱了皱眉,对身旁几名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几名山匪立刻点头,操起兵刃,神色警惕地朝着巨汉所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来。
独孤博心中暗叫不好,将身体更深地埋入落叶之下,连心跳都几乎停止。
两名山匪逼近他原先藏身之处,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猛地挥刀,朝着那堆看似寻常的落叶狠狠劈下!
刀势又快又狠,若是人在下面,绝难幸免。
唰!
然而,刀锋只砍入了泥土和腐叶。
独孤博早已凭借高超的匿踪技巧和轻功,在对方逼近前就悄然转移了位置,此刻正潜伏在百米外另一处阴影中,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一幕。
“下手狠辣,配合默契…这绝不是寻常乌合之众的山匪。”独孤博眼神凝重,“他们…根本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但旋即他甩了甩头,压下心中的波澜,“不,他们现在就是山匪。屠村立威是事实,既入此道,过往身份便再无意义。”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剿匪之心更加坚定。
夜色渐深,山林间果然如前几天一样,升腾起淡淡的雾气。
守夜的山匪对此习以为常,并未特别警觉。
然而,这一次的雾气,有些不同。独孤博悄无声息地将带来的迷药粉末混入水汽之中,借助风势,让这加了“料”的薄雾缓缓笼罩了整个营地。
雾气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甜腥气。
守夜的山匪们起初还在闲聊,渐渐地,声音低了下去,接二连三地软倒在地,陷入昏睡。
帐篷里也传来了更加沉重均匀的鼾声。
时机到了!
独孤博用浸了解药的黑布蒙住口鼻,如同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滑入营地。他目标明确,直指中央那顶最大的帐篷——巨汉的居所。
他刚掀开帐帘一角,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光便迎面劈来!快如闪电!
独孤博早有防备,身形急退,刀光只将他原先站立处的一块垫脚石劈得粉碎!
“好刀法!”独孤博压低声音赞道,带着几分戏谑。他知道,自己这迷药对付普通喽啰绰绰有余,但对付这种已能灵力外放的二流高手,效果大打折扣,顶多让其反应稍显迟钝。
帐内,那巨汉手持大刀,虎目圆睁,虽脚步略有虚浮,但气势依旧骇人。
他怒吼一声,提刀便向独孤博猛冲过来,刀风呼啸!
独孤博不敢硬接,连忙施展轻功后撤,同时抽出腰间长剑,试图以巧劲卸开部分力道。
刀剑相交,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独孤博只觉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境界的差距,实在太大!
但他并非没有后手。
就在巨汉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独孤博手腕一抖,一枚黑乎乎的小球射向对方面门!
巨汉下意识挥刀格挡!
“啪!”小球应声而碎,却只是一团烂泥,糊了他一脸。
“贼子!安敢戏我!”巨汉气得暴跳如雷,气息都为之一乱。
话音未落,独孤博第二枚黑球已至!这次,巨汉有了防备,刀势更疾!然而——
“轰!!!”
一声巨响,火光迸现!真正的霹雳雷爆炸开来,气浪将帐篷撕得粉碎!巨汉虽及时护住要害,仍被炸得踉跄后退,身上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淋漓。
烟尘弥漫中,独孤博紧握剑柄,死死盯着爆炸中心,不敢贸然靠近。
他只有这一颗保命的霹雳雷,若炸不死对方……
“唰!”一道染血的刀光破开烟尘,带着无尽的愤怒,再次向独孤博斩来!巨汉竟硬抗下了爆炸!
独孤博狼狈躲闪,衣衫被凌厉的刀气划破,身上多了几道血痕。
但他死死护住蒙面的黑布,那是他能在毒雾中自由行动的关键。
而巨汉剧烈运动之下,吸入的迷药加速发作,动作明显变得迟缓,灵力运转也滞涩起来。
终于,在又一次猛劈落空后,巨汉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用大刀勉强撑住身体,大口喘息,鲜血从口鼻不断溢出。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独孤博,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嘶声道:“嘿…嘿嘿…你…你以为你赢了?你…你可知老子是谁的人?”
独孤博持剑而立,面无表情。
巨汉断续地说道:“老子…曾是边军…昭武校尉…奉命…在此…伪装山匪…清除…清除可能…通敌的…不安定村落…这是…这是上头的密令!你…你坏了大事!天涯海角…你也…难逃一死!”
独孤博沉默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
清除可能通敌的村落?
这理由何其荒谬!
黄家村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弱妇孺,如何通敌?
这分明是某些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草菅人命的借口!
他缓缓抬起剑,剑尖指向巨汉,声音冰冷而坚定:“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有什么理由。此刻,你只是屠戮百姓的山匪。而我,是来剿匪的。”
话音落下,剑光一闪!
一颗硕大的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飞起三丈高,最终滚落在地,染红了溪边的草地。
营地彻底死寂。
幸存的少数几个被迷倒的山匪,早已不省人事。
片刻后。
独孤博还剑入鞘,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们和一片狼藉的营地,久久无言。
他能铲除这一伙山匪,可能管得了这天下层出不穷的冤屈和黑暗吗?
官匪勾结,军士为盗,这世道……
他长长叹了口气,转身融入夜色之中。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果然,他……不是大侠。
不过送佛送到西,他要去通知村民们一声,也是一个…交待。
三日后。
一间阴冷的废庙里,独孤博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一手弄了点草木灰,然后混合着草药…
弄好了之后,他一手将药膏覆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呃…”
废庙里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与独孤博的呻吟。
他被背叛了。
如今,正在被朝廷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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