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笑了笑,淡淡道:“刘Sir,你现在还打算抓我吗?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
刘建明没答话,目光依旧凝在沈华脸上。
沈华轻轻摇头,接着问:“刘Sir,有没有想过往上再走一步?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听到这话,刘建明心头稍稍一松,随即冷声质问:“原来如此!你跟韩琛没什么两样,都是想在警队安插自己的人,好日后行事方便罢了!”
“呵……”沈华忍不住笑出声,“刘Sir,你还真说得我乐了。
拿我跟韩琛比?这不是贬低我吗?我说的‘上面’,可是最高处的位置,他韩琛够得着吗?再说做坏事——你倒是说说看,我沈华究竟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犯过罪?”
刘建明刚想张口列举,却突然卡住了。
仔细一想,沈华到底干过什么恶事?好像也说不上来。
他是东星的老大没错,可手下那帮人也不过是街头争地盘、动拳头打架闹事罢了。
按cId的标准来看,连重罪都算不上。
而韩琛呢?那是彻头彻尾的毒贩,贩运面粉,抓住就是死路一条。
他张了张嘴,终究说不出话。
那些所谓的“坏事”,从来都是底下人去做的。
而且港岛这块地方,社团之间无非是为了利益争斗,顶多聚众打一架,真正出格的勾当,大多发生在境外,根本轮不到他管。
沈华看着刘建明的样子,笑着开口:“刘Sir,你不问我,为什么选你,而不是选别人吗?”
“为什么?”刘建明几乎是本能地问了出来。
沈华缓缓道:“你的出身和我们这些人差不了多少,正因如此,你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把你推到那个位置上,至少将来还有沟通的余地。
要是换一个从小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的人坐在那里,他会理会这些吗?”
刘建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觉得这话入情入理,但还是警惕地反问:“可你就不怕,等我坐上那个位子后,转身就不再搭理你了?”
“哈哈!”沈华被逗得直笑,笑了许久才收住表情,盯着刘建明反问:“刘Sir,你说,该担心的人是你,还是我?”
刘建明又一次哑然,怔怔望着沈华,竟不知如何回应。
这时,站在一旁的阿虎终于开口:“老大,这人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结果了他?”
“别碰他!”刘建明立即喝止。
听见这话,沈华轻轻摆了摆手。
阿虎见状,这才把踩在林国平胸口的脚挪开,退回到沈华身后站定。
林国平一得自由,立马爬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捡回自己的枪,然后走到刘建明身边,满脸窘迫地说:“老大,我……”
“先别说这个。”刘建明直接打断,“有什么话,等会私下再说。”说完示意他退到一边。
沈华笑了笑,说道:“刘Sir,你心肠还真是软。
换成是我,手下敢做别人卧底,早就剁碎了丢进海里喂鱼。”
刘建明摇摇头,淡淡回应:“沈先生,别开玩笑了。
他跟我是一类人,他的处境,我懂。
不提他了,咱们谈谈你的想法。”
“没什么想法。”沈华轻描淡写地说完,便重新躺回椅子,仰面朝天。
刘建明听了这话,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前面说了半天,结果最后来一句“没打算”?这算什么!敢情之前全是空口许诺,饼画得又大又圆,可你自己压根就没想好怎么兑现。
他死死盯着沈华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咬牙道:“沈华,你这……”
沈华头也没回,语气平静地说:“刘Sir,这位置的事我确实还没定案。
光靠破案立功可上不去,还得看资历、人脉、时机。
刚才那些话,是见了你之后才临时冒出来的想法——不过现在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值得好好铺排。”
“唉。”刘建明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没意义了,该亮的底牌全都亮了。
“老大,我们回来了!”这时渣哥带着汤尼走过来,一眼看到沈华身边坐着个陌生人,立刻警觉地瞪过去。
等看清是刘建明时,马上厉声喝问:“条子!你想干嘛!”
汤尼一听“条子”二字,立马挡在沈华前头,低声说:“老大,你先走,我们断后!”
“自己人。”沈华无奈摆手,“别紧张。”
渣哥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凑上前恭维道:“老大牛啊!咱们居然在警队里也有内线了,而且官还这么大!”
汤尼松了口气,退到阿虎旁边,小声嘀咕:“怎么回事?这警察居然是咱的人?我咋从没见过?”
阿虎挠了挠头,也搞不清该怎么解释,干脆说:“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以后你自己琢磨吧。”
沈华挥了挥手,渣哥立刻闭嘴站到一边。
刘建明也没吭声,自从“自己人”三个字出口,现场气氛就有些僵。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沈先生,既然这样,我先走了,改日再详谈。”
“行,你先回去吧。
陈耀那边我会处理妥当,不会牵连到你。”沈华随意挥了下手。
“好。”刘建明点点头,随即和林国平原路返回。
直到他们走远,渣哥才重新开口:“老大,刚才干掉的那帮人有点不对劲。
他们包里塞了一堆家伙,却根本没用,像是准备扔哪儿去似的。”
沈华一听,心里顿时明白刘建明为何突然出现,只淡淡道:“查查看那些家伙还能不能用,要是没子弹,找个稳妥地方埋了就行。”
“明白,老大。”渣哥应了一声。
接着,沈华转向汤尼:“你往前探一下情况,告诉耀扬他们动作快点,早点收尾。”
“收到,老大。”汤尼转身就走。
不多久,渣哥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袋子回来,站在沈华跟前汇报:“老大,东西都完好,就是没配弹药。”
“先带回去,你走吧,让阿虎留下就行。”沈华挥了挥手。
“好嘞。”渣哥二话不说,拎着袋子走了。
阿虎见汤尼迟迟不归,便低声劝道:“老大,要不您先撤?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完不了事。”
沈华看了眼表,说:“再等十分钟,要是还没动静,我就先走,你留这儿等。”
话音刚落,汤尼就跑了回来,喘着气说:“老大,他们在追洪兴那几个堂主,估计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那就先回去。
汤尼,你再去传个话——洪兴那几个堂主必须活捉,还有洪义那伙人,一个都不能少,全给我带回来看押。”沈华说着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是,老大!”汤尼应完,拔腿就跑。
阿虎迅速收好沈华的躺椅,准备随他离开。
“站住!”
一声低喝响起。
“o记,高级督察何浩然。”
“沈华,我怀疑你涉及有组织犯罪活动,请跟我们走一趟。”
沈华刚转身,就见一个穿风衣的中年男人迎面而立,左手亮出证件,神情冷峻。
“你们凭什么抓人?有证据吗?”阿虎一步跨前,挡在沈华面前。
不等对方回应,沈华已淡淡开口:“阿虎,退下。”
阿虎急忙侧身让开,沈华慢悠悠地走上前,目光落在何督察手中的证件上,端详片刻,随即笑了笑:“何长官,我不过跟朋友在这儿坐了会儿,您就要请我回去喝咖啡?刚才街上打得热闹,那么多人扭作一团,您不去管,反倒盯上我?”
“沈华,少耍嘴皮子!”何督察板着脸,“那批人自然有人处理,你现在得跟我们走一趟。”
沈华抬头望了望天色,语气平和:“何长官,您瞧这天都黑透了,我待会还得回家歇息,明早上班不能迟到啊。”
“还上班?”站在何督察身后的一名年轻警员立刻冷声讥讽,“你一个社团头头,哪来的正经工作?别拿这种话搪塞人!”
沈华转头看向那人,眉头微皱:“这位警官,说话可要凭证据,没影的事乱讲,回头我告你一句毁谤也不算过分吧?”他又转向何督察,依旧带着笑,“新来的吧?说话分不清轻重,规矩都不懂?我可以配合你们,但耽误了我明天生计,损失谁来赔?”
何督察沉声道:“不必多言。
沈华,你是港岛市民,配合调查是义务。
至于赔偿,按程序向警司提出申请便是。”
不等沈华回应,他已挥手下令:“来人,带他上车。”
阿虎见状刚要上前,却被沈华一手拦住。
他笑着拍了拍阿虎肩膀:“放心,记得叫律师到警署接我。”
“成,既然是守法良民,那我当然配合。”沈华朝何督察一笑,主动抬起双手,“随时可以动手铐。”
一旁的警员刚摸出银手镯,却被何督察抬手制止:“只是协助调查,不用这个。”他看着沈华脸上那抹不变的笑容,淡淡道:“感谢配合。
不过今晚嘛,恐怕你回不去了——我们这儿的咖啡,还算过得去。”
说完,他转身朝停在后方的警车走去。
阿虎没敢耽搁,立刻拨通了大哥渣哥的电话。
“哥,老大被条子扣走了!”
“什么?怎么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您刚走没多久,一队警察就冲过来,非要带老大走。
我想动手,被老大拦住了。”
“他说什么?”
“让我找律师去局里接他。”
“行,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阿虎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盯着汤尼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随即快步追了过去。
东九龙警署内。
沈华跟着何督察进了大门。
一时间,原本喧闹的大厅骤然安静,众警员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
谁不认识沈华?可从来没人真把他带回过警局。
一没实据,二难定罪,抓他不但白费力气,还容易惹上麻烦,搞不好反被律师告一状。
“看什么看,该忙忙去!”何督察一声厉喝,打破僵局。
随后对身后一名警员道:“阿乐,你先带沈华去审讯室,我去趟署长办公室,马上过来。”
“明白,老大。”阿乐应了一声,领着沈华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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