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府客厅,雷牧之稳坐家主位,已经看过大夫,进行过包扎的忠伯还有林枫坐在下首位,对面则是轮椅上的雷牧之幼子雷云。
客厅中还站着一堆人,粗略看去大概有十几号,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中,一个穿禁军军服,一个穿驻防军军服,其他几个则是一身大武警备署装扮。
警备署,大武公国警察系统,主要职责是维护地方治安,类似抢劫这种案件,理所当然归警备署负责。
武都身为大武国都,治安那是一等一的好,百姓不敢说夜不闭户,却也相差不远。多年来,除了一些小偷小摸的案件之外,还不曾发生过什么大案子。
可是,就在除夕的前一天晚上,不仅发生了抢劫案,还弄出了人命,最关键的是被抢劫的一方,居然还是公国右相雷牧之的贴身近侍。
按照正常流程,像这种案件,警备署会把当事人传唤到局子里,而不是亲自登门问询。
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案子的当事人之一是雷忠呢。
雷忠(忠伯),自幼流浪街头,十二岁被雷府收留做了下人,赐名雷忠,十五岁贴身伺候雷军武,一直到雷牧之出生,忠伯便开始照顾少主子至今。
忠伯在雷府的身份地位,远非寻常下人可比,可以说是雷牧之身边最为信任、关系最为亲近之人。
这样的人被抢劫,还被重伤,也就难怪坐在主位上的雷牧之脸色会如此难看了。
警备署哪里还敢把人传唤过去问话,当然是第一时间登门求见。
至于其他十几号人,都是寻常百姓,也是早些时候赶到救援的人。
雷牧之阴沉着脸,冰冷的语气隐隐透着几分怒意。
“楚云飞,你有什么想说的?”
楚云飞,警备署副署长。
警备署署长风长林,是武爵世宗之一风家家主风长空的胞弟。
案件发生仅仅一个小时,明白事情重大的风长林便派遣自己的副手楚云飞,连同负责案件侦讯、行动的两位处长,领着所有的证人,前来雷府登门求见雷牧之以及案件当事人雷忠和林枫。
结果,被雷牧之以雷忠重伤正在医治为由,生生把一干人给晾在客厅半个多小时。
同样被晾在客厅的,还有禁军副统领何不凡,以及驻防军之一的副统领王玉。
官场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楚云飞,非常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是不敢有半句怨言。
先是恭敬的对雷牧之行了一礼,楚云飞这才转向忠伯,虽然没有行礼,不过语气却是十分客气。
“雷忠,林枫,对于二位的遭遇,本官深表歉意,本官一定会尽快破案,给二位一个交代。”
林枫没有急着说话,他很清楚今天这个场合,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雷忠微微欠身,微笑道:“哪里,哪里,楚副署长您折煞老奴了。”
楚云飞点了点头,招了招手道:“陈惊。”
“到。”
陈惊,警备署侦讯处处长。
“把你掌握的案情向右相大人详述。”
陈惊上前一步,对雷牧之和楚云飞各行了一礼。
“今夜的凶犯只有一人,四级修为。身份不明,下官仔细核实过,此人并没有案底,因此无法比对信息。另外现场也没找到可以识别身份的物品,凶犯身上也没有任何纹身之类的标识。”
从手下人手中接过一杆造型奇特的长枪,陈惊继续道:“击毙凶犯的,正是这杆款式独特的长枪,这......是林少的武器吧?”
林枫点了点头。
“是,这是我的兵器。”
陈惊笑了笑,轻抚着长枪,表情略带敬意。
“林少小小年纪,却拥有非凡战力,真乃少年英雄。据说,当日林少一杆奇异长枪耍的出神入化、所向披靡,一举战败已经十六岁且有药物加持的三级战士。那一战,下官未能亲见,实为憾事。”
林枫、李连赢那一场决斗,早就传遍武都,这种事向来是茶余饭后的上佳谈资。
相应的,林枫这杆长枪造型如此奇异,自是极好辨认。
陈惊这几句话,倒也并非全是恭维,大武尚武成风,战力超绝者到哪里都受人尊敬。
林枫来武都不过半年,两次决斗先胜见习魔法师,后败三级武士,尤其是这次和李连赢的决斗,后者在药物的加持下,依旧被一枪挑翻,更是令林枫名声大噪。
九岁,就拥有匹敌三级的强悍战力,那未来呢?
陈惊快四十了,也不过六级修为而已。对林枫,他多少是有些佩服的。
再者说,现在雷氏对林枫的招揽意图如此明显,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林枫已经是雷族的人,可看这亲近的样子,那也是早晚的事。
作为官场中人,尤其是当着雷牧之的面,陈惊若是不会做人,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位置。
林枫起身行礼,笑道:“小子何德何能,让陈处长您如此抬爱,小子惶恐。”
陈惊将长枪交还林枫,退回到楚云飞身后。
“万幸林少身手非凡,这才没让歹人得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陈处长的意思是,至此就可以结案了?”
说话的是禁军副统领何不凡。
“嗯?”
楚云飞眉头一皱,先是偷瞄了眼主位上的雷牧之,发现后者面色相当不善。
楚云飞心中一阵发苦,左右二相不合,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无论大小事,只要双方都参与,一定会斗上一斗,想尽办法往对方头上扣屎盆子。
只是,楚云飞想不明白,今晚这事何不凡为什么要出声?
禁军和驻防军有负责夜巡的职责,武都乃国都所在,大公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案子,真要严格说的话,雷牧之倘若追究一个失职的罪名,禁军和驻防军都要跟着倒霉。
现在雷牧之一声没吭,这何不凡为什么要主动跳出来?
“何副统领,本官愚钝,不知副统领此话何意?”
楚云飞与何不凡分属不同机构,没有从属关系。何不凡的主子来头不小,自己的上司同样身份显贵,楚云飞当然不用看何不凡的脸色。
何不凡冷哼一声,面色不善的盯着楚云飞。
“本官以为,此案疑点颇多,不能就此结案。”
“哦?”
楚云飞乐了,笑道:“本官愿闻其详。”
“一个老的一个小的,大半夜的为什么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这些难道不该查查么?”
楚云飞和陈惊不经意的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同时骂了声“蠢货”
忠伯先是看了眼身边的林枫,然后才回答何不凡的问题。
“林枫少爷在军事学院求学,年关将至家主命我去请林少爷来府上一同过年。”
何不凡继续问道:“为什么不白天去接,而是要晚上?”
不等忠伯回答,雷牧之却是冷哼一声。
“我大武有哪条律法规定,不准晚上接人?我幼子雷云与林枫交好,晚饭时他突然对好友甚为想念,有些迫不及待。故而我便派雷忠前往学院接人,有什么问题吗?”
雷牧之半靠在椅背上,语调虽然不重,但语气却极为不善。
“怎么?是不是我以后做任何事都要向你们禁军报备一下?免得惹几位大人不满啊。”
何不凡微微低头,态度冷漠。
“下官不敢。”
看着像是行礼,但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丝毫敬意。
雷牧之又是一声冷哼,不过倒也没再说什么。
楚云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努力挤出一丝的笑意。
“如此,本官认为,这案子......”
“等一下。”
何不凡再次出声打断了楚云飞。
“本官还没有问完,本案尚有疑点,尔等居然就要草草结案,是何用意啊?”
楚云飞额头青筋暴跳,右相一派向来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是楚云飞没有想到,这个何不凡居然胆敢如此指责自己。
若非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不然楚云飞真的很想立刻宰了这个何不凡。
何不凡虽然没有脑子,但到底也是上过战场,征战杀伐的猛将。虽然大家同为七级,但楚云飞知道一旦动手,自己根本不够何不凡杀的。
强压下怒火,楚云飞赔着笑脸。
“那,不知何副统领还有什么疑问?”
虽然是在询问何不凡,楚云飞的目光却是瞥向雷牧之,他弄不懂这个何不凡如此放肆,雷牧之怎么就没有半点反应?
何不凡根本不理会楚云飞,而是自顾自的来到雷忠和林枫身前,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鄙夷和不屑。
“本官问你们,为何放着大道不走,非要走小路?说。”
话是问林枫、雷忠两个人的,但何不凡不善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林枫一人身上。
林枫也不含糊,根本不鸟何不凡,身体靠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慢悠悠的回应。
“天色已晚,我又思友心切,自然归心似箭。走小路比走大路要近许多,于是就走了小路,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明知道小路没有大路安全,却依旧走小路,是何居心啊?”
“大人,这里可是武都,大公英明治下,又有禁军夜巡,根本不应该有任何危险才对啊,我与忠伯又怎会想到,那贼人居然如此本事,视禁军如无物呢。”
林枫抬头看向何不凡,眼含笑意。只是,那笑容中充斥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何不凡当然读得懂林枫的意思,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可否请林少爷,详细讲述一下整件事的过程?”
楚云飞终于按捺不住,开口斥责道:“何副统领,审理案件应该是我警察署职责范围吧?禁军什么时候有这个权利了?”
何不凡冷哼一声,目光冰冷的看向楚云飞,正准备开口,只听林枫淡淡的声音传来。
“没问题,我可以详述。”
林枫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说。
“刚才说了,我们是为了节省时间才走的小路,没想到却遇到了一名黑衣蒙面人拦路,和我们讨要钱财。我们本来是将身上的财物都给出去了,结果对方嫌少,认为我们藏私,想要杀了我们。我和忠伯自然不甘坐以待毙,双方就动起手来。过程中,忠伯一直护着我,被贼人伤了手臂。我则抓住机会一枪刺中对方,不过没想到却是正中心脏,失手误杀没有留下活口。”
整个过程条理清晰,合情合理,何不凡一时找不到疑点,却又不敢放弃,心中颇为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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