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外围的“安保系统”,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
一座巍峨的地下宫殿群,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它完全仿照秦时都城咸阳的格局建造,宫阙楼阁,层层叠叠,气势恢宏。
而在所有宫殿的最中央,是一座九层之高的祭坛。
祭坛之上,十二尊高达十余丈的金人,分列两侧,手持巨型兵器,如同天神般拱卫着祭坛顶端。
那里,静静地停放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
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十二尊金人散发出的恐怖威压。
它们不像兵马俑那样是煞气的集合体,而是散发着一种纯粹、古老、近乎于“神”的气息。
它们是这片仙国雏形的“规则处理器”,是始皇帝意志的最终执行者。
“十二金人……”
徐福的光影已经凝实许多,不再明灭不定,但声音里透着一股死灰般的平静。
“收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它们不是死物,而是陛下为自己准备的‘神胎素体’。每一尊都蕴含着一种天地至理,是这座陵墓真正的核心。”
刘根的笔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
“核心资产:十二金人。属性:神胎素体。功能:规则处理器。评估:具备极高的‘再加工’价值,可作为本店‘造神’业务线的顶级原材料。”
账房先生的算盘珠子几乎要摩擦出火星。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规矩’聚合体!资产价值……超出数据库上限!建议!立即!不惜一切代价!完成收购!”
姜白没有说话,他迈步向着那座九层祭坛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一股无形但绝对霸道的意志,从那十二尊金人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片空间。
那是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意志。
在这股意志的笼罩下,一切外来的“规矩”都将被压制、扭曲、乃至同化。
这是属于帝王的领域,是始皇帝为自己打造的绝对国度。
在这里,他的意志就是唯一的法则。
姜白腰间的戒尺,轻轻震动了一下,其上蕴含的“匠人规矩”感受到了挑战。
他背后的巨斧“开山”,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渴望斩断这片束缚。
但姜白没有动用任何工具。
他只是平静地走着,一步,一步,踏上通往祭坛的台阶。
第一层。
第二层。
……
当他踏上第八层,距离那十二尊金人只有一步之遥时,那股帝王意志的压迫感达到了顶峰。
空间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模糊而伟岸的帝王虚影。
他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冠冕,目光如日月,俯瞰着这个胆敢踏入他永恒神国的“凡人”。
“朕,即是天条。”
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直接在姜白的意识中响起。
这不是声音,而是“规则”的直接宣告。
话音落下的瞬间,十二尊金人眼中同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
它们没有动,但它们所代表的十二种天地至理——锋锐、厚重、永恒、寂灭等等,被那股帝王意志统合,化作一道无形的皇权枷锁,要将姜白彻底禁锢、碾碎。
这是“规矩”层面的直接对抗。
帝王的“统治”规矩,对上了姜白的“匠人”规矩。
面对这足以让神佛都为之臣服的无上皇威,姜白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去看那威严的帝王虚影,也没有在意那十二尊金人。
他只是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那张红底金边,绘着神将之貌的脸谱。
那张由战鬼王煞气开光,蕴含着“军令如山”绝对规矩的法器。
他将脸谱,慢慢地,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当脸谱与他的面容完全贴合的瞬间。
轰!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姜白身上冲天而起。
不再是匠人的平和与专注,而是一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铁血煞气。
如果说,始皇帝的意志是君临天下的“皇权”,那么此刻姜白所代表的,就是执行这皇权、扞卫这疆土的“军权”!
君王制定规则,将军执行规则。
在“战斗”这个最纯粹的领域里,将军的规矩,远比君王的规矩更加直接、更加纯粹、更加高效!
那道试图禁锢姜白的无形枷锁,在接触到这股“军令如山”的煞气时,竟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出现了一道裂痕。
“皇权”的规矩,在“军权”的极致锋芒面前,被撼动了。
戴着神将脸谱的姜白,双眸之中,一边是代表杀伐的暗金,一边是代表慈悲的绯红。
他抬起头,与那道模糊的帝王虚影对视。
他没有说话。
但他身上那股“军令如山”的规矩,却形成了一句更响亮、更霸道的回应: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咔嚓!咔嚓嚓!
那道无形的“皇权枷锁”,应声碎裂!
十二尊金人眼中的金光剧烈闪烁,它们所代表的“天地至理”陷入了混乱。
因为它们同时收到了两个最高指令——来自“君王”的“诛杀”,和来自“将军”的“待命”。
两种规矩在它们体内激烈冲突,让这十二尊神胎素体,第一次陷入了“宕机”状态。
祭坛顶端,那具青铜棺椁,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动。
显然,棺椁里的那位存在,也从未预料到这种情况。
戴着脸谱的姜白,不再理会那道开始变得不稳定的帝王虚影。
他迈出最后一步,踏上了第九层祭坛。
他走到最左侧的一尊,手持巨剑的金人面前。
他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下达什么命令。
他只是抬起手,用指关节,在那金人光可鉴人的胸膛上,轻轻敲了敲。
“咚……咚……”
传出来的,不是金石交击的清脆声,而是一种沉闷、空洞的回响。
姜白摘下脸谱,脸上的铁血煞气瞬间散去,又恢复了那个平静的匠人模样。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空心的。”
“为了省料,外面鎏金,里面是青铜。而且铸造工艺不行,有气泡。”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已经彻底呆滞的刘根和徐福。
“通知一下你们那位老板。”他指了指青铜棺椁的方向,“这批货,我收了。”
“成色虽然差了点,但胜在量大。拆了回炉,提纯一下,应该还能凑合着用。”
“账房。”
“在。”账房先生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祭坛上,算盘拨得飞快。
“开始计算拆解方案。”姜白吩咐道,“这十二个大家伙,还有下面那八千个陶罐子,都算上。制定一份最优成本的运输计划。”
“另外,记一笔。”
“始皇陵拆迁项目,工程款,就用这十二个金人抵了。”
“至于这口棺材……”姜白看了一眼那具青铜棺椁,“算是赠品,就不另外收费了。”
祭坛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账房先生的算盘声,和刘根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砰。”
青铜棺椁内,传来一声清晰的、仿佛是某种玉器碎裂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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