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山东淄川有个后生叫王炳,是城郊村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扛着锄头正要下地,路过村头那座破旧的土地祠。
说起这土地祠,年久失修,墙皮剥落,平日里除了初一十五有人来上炷香,其他时候冷清得很。王炳像往常一样,也没多想,抬脚就要过去。
您猜怎么着?他眼角余光瞥见那祠堂昏暗的门洞里,似乎有个身影一晃!
王炳心里咯噔一下,停下脚步,定睛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魂儿给看飞喽——只见从那幽暗的祠门内,袅袅娜娜走出一位女子。
这女子生得是啥模样?但见: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唇不点而朱,腮不染而艳。一身素白衣裙,在这清晨薄雾里,真好似那嫦娥下凡,仙子临尘!
她站在那儿,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正含着笑意,直勾勾地盯着王炳看哩!
“哎呦喂……”王炳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扑通扑通乱跳。他活了二十多年,村里村外的姑娘也见过不少,何曾见过这般天仙似的人物?
他左右瞅瞅,四下无人,这胆子也不知从哪儿就冒出来了。他干咳两声,整了整衣襟,试探着朝那女子挤出一句俏皮话:“这位小娘子,大清早的,在此处等人么?”
那女子听了,非但不恼,反而一声笑了出来,那一笑,真真是百媚横生。
她往前凑近几步,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飘进王炳鼻子,声音软绵绵的,带着钩子:“等的嘛……自然是有缘之人咯。”
诸位,这真是干柴遇上了烈火!一个是有心挑逗,一个是半推半就。三言两语之间,两人便已眉来眼去,情意绵绵。
那女子更是大胆,竟与王炳在这祠堂边上,耳鬓厮磨,说了好些不堪入耳的体己话。临了,两人竟约定,当晚三更时分,由这女子去王炳家中相会!
王炳此刻早已是神魂颠倒,迷迷糊糊就把自家住址一五一十告诉了对方。那女子听罢,嫣然一笑,转身又隐没在那破败的祠堂门内,消失不见了。
王炳这一整天啊,可谓是魂不守舍,锄地差点刨了自己的脚面,吃饭也不知滋味。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月上柳梢头,他早早把妻子哄睡下,自己则在屋里坐立不安,又是紧张,又是期盼。
约莫三更鼓响,“吱呀”一声轻响,那房门竟无风自开!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不是那祠堂边的美人又是谁?
王炳又惊又喜,赶忙将她迎入。这一夜,自然是颠鸾倒凤,极尽缠绵。自此以后,这神秘女子便夜夜前来,与王炳私会。
王炳享着这齐人之福,起初还觉得是走了桃花运。可时间一长,他心里也犯了嘀咕:这女子来无影,去无踪,问她的姓名来历,总是笑而不答,或用别的话搪塞过去。
更邪门的是!有时王炳与结发妻子同床共枕,这女子竟也敢来!她就躺在另一边,与王炳亲热,而近在咫尺的王炳妻子,竟然毫无察觉,酣睡如常!
这下王炳可真吓毛了!他一把推开那女子,声音发颤:“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女子掩口轻笑,月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她凑到王炳耳边,吐气如兰,却说出一句让王炳魂飞魄散的话:“郎君莫怕,我乃本方土地神的夫人是也。”
“土……土地夫人?!”王炳一听,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我的老天爷!土地爷虽说官儿不大,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神仙啊!自己竟然……竟然给土地爷戴了顶绿帽子?!这还了得!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从那天起,王炳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想尽一切办法要摆脱这“土地夫人”。
好言相劝,人家不听;厉声呵斥,人家不怕;紧闭门窗,人家照样能进来;他甚至试过找道士画的符咒贴在门上,可那女子一来,符咒竟自动飘落,毫无用处!
就这么着,提心吊胆,鬼缠神磨地过了半年。原本一个精壮汉子,被熬得是形销骨立,面如死灰,终于一病不起,瘫在了床上。
可即便到了这步田地,那“土地夫人”来得反而更勤快了,几乎是日夜不离病榻。更可怕的是,到了后来,连王炳的家人都能隐隐约约看到这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在屋里晃悠了!
见此情形,家人是又惊又怕,束手无策。果然没过多久,王炳是油尽灯枯,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呜呼哀哉了!
故事到这还没完!那“土地夫人”在王炳死后,竟然还是每天准时出现,坐在空荡荡的床沿上,好像王炳还在那儿似的。
这一日,她又来了。王炳的妻子正在灵前烧纸,积压了半年的恐惧、悲伤和愤怒,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指着那女子的鼻子厉声骂道: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淫鬼!我丈夫一个大活人,硬生生被你给缠死!如今人都没了,你还天天跑来做什么?还想把他从棺材里拉出来不成?你还要不要脸?!滚!给我滚!”
那白衣女子被这劈头盖脸一顿痛骂,顿时愣住。她看着灵堂上王炳的牌位,又看看怒火中烧的王炳妻子,那张美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像是羞愧,又像是茫然的神情。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身影渐渐变淡,像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王家终于恢复了平静,但那诡异的经历和“土地夫人”的传说,却在村里流传开来。
列位看官,故事讲到这儿算是完了。后来有明白人分析:那女子八成是什么妖精鬼怪,冒充土地夫人的名头行事。真正的一方神灵,再小也是受天庭敕封的正神,怎么可能纵容夫人如此胡来?
可惜经此一事,这村子的土地神算是背上了黑锅,千百年来都要被人说此处有个不检点的土地爷。真是天大的冤枉!
所以说啊,这世上怪事多,艳遇未必是福分。路边野花不要采,祠堂里的“美人”更是碰不得!否则像王炳这样,莫名其妙丢了性命,还要连累神仙背黑锅,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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