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茹意与曹茉正在晨练,忽见邸阳生手捧早餐走来,二人皆感惊讶,随即一同停下了对练。
两人立刻收剑入鞘,茹意快步来到邸阳生跟前,接过早餐盘子:
“夫君,怎么今日起这么早?”
邸阳生温柔一笑:
“这不是给我的茹意宝贝送早餐嘛!”
曹茉听到这话,顿时感到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泛起。一大早就被主人塞了一嘴狗粮,但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满满的羡慕!
然而,主人就是她的天,只要主人心情愉悦,她也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多谢夫君,夫君您吃过了嘛?”
“刚和昭阳吃过了,知道你习惯晨练,专门过来陪你吃!茉儿,你也一起坐下吃吧。”
“奴婢谢过主人!”
用完早饭,邸阳生开口说道:
“茹意,去换身漂亮衣服,陪我出去一趟!”
茹意闻言,虽稍感意外,但只要是邸阳生所言,她向来是不多加询问。不多时,在锦衣卫和狼牙暗卫的严密护送下,满编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段府。
近日来,昆明府每日皆有世家被清算,邸阳生如此庞大的阵仗,路人见状无不避之唯恐不及,心中暗自揣测,今日不知又是哪家世家将遭遇不幸。
队伍在段府门前停下脚步,段府的小厮见此情形,惊慌失措地跑进去禀报!
“老爷!老爷!不好了,咱们被锦衣卫包围了!”
段家主一家刚刚享用完早膳,正围坐在一起品茶,忽闻小厮的呼喊声,段家主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哐当一声,茶杯落地开花。
段家主抬眼眺望大门的方向,叹气道:
“难道还是逃不过去?天要亡我段氏啊!”
段府大门前,陈总朗声喊道:
“大乾逍遥侯,国安署御史邸大人,携昭阳郡主到访!”
段家众人皆是忧心忡忡,疾步来到大门处迎接!
“大理段氏家主段修明,携段家众人,参见侯爷、郡主!”
邸阳生打量着段家主和尹夫人,这就是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不必多礼,今日不请自来,段家主不会怪罪吧?”
“大人言重了!大人来访,段府蓬荜生辉!”
“好了,客气话就不必多说了,换个说话的地方吧!”
“大人、郡主,里面请!”
移步至正堂落座,锦衣卫与暗卫皆留于段府之外,仅有陈总及天权等数人随同邸阳生步入内。
然而,邸阳生府上女眷众多,他与昭阳高居上首位,茹意和玉笙则坐在旁侧,段家人只得屈居下首位。
丫鬟们随即端上茶点,邸阳生轻抿一口茶水,神情默然。
这使得段家主更加忧心无措:
“大人,不知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邸阳生抬眼瞄了一下,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
“段府妾室何妙翠何在?”
何夫人母女听到这话,心中皆是一震!难道薛玉笙因昨日之事,向贵人告状了?然而,即便真是告状,也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地兴师问罪吧!
何夫人即刻起身踱步至邸阳生面前,行礼道:
“民妇何妙翠,见过大人!”
邸阳生冷眼看着她:
“何妙翠,你可知罪?”
何夫人吓得浑身一颤,即刻跪下:
“大人,是小女昨日无意间冲撞了您的夫人,请大人恕罪!”
段如萍见状,立刻也跪了下来。段家主目睹此景,脸色顿时阴沉至极,心中暗骂:这个逆女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大人的夫人,真是要把家族拖入绝境!
“大人,是老夫管教无方,请大人恕罪!”
无论是为了保住段氏家族,还是出于父女之情,即便对她们母女心存芥蒂,此时此刻,段家主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向邸阳生赔罪!
邸阳生没有理会他,续道:
“呵呵,何夫人,你的罪状可不止这些!”
段家众人感到有些困惑,这位大人难道不是为了段如萍昨日冲撞其夫人的事情而来的吗?段家主疑问道:
“大人......”
岂料邸阳生抬手止住:
“段家主,稍安勿躁,你们静静看着便好!”
“这......是,大人!”
段家主无奈地回到原位,而跪在堂前的何夫人则愈发惊慌了!
“陈总,将药房的掌柜以及账本带上来!”
陈总轻轻招了招手,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拱手行礼后迅速离去。不多时,他押解着一名满头银发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一进门便跪倒在地,邸阳生续道:
“何夫人,你可还认识此人?”
何夫人抬头看了看:
“大人,民妇不认识此人!”
“呵呵,不认识?那我给你点提示!二十八年前,仁和药铺!”
何夫人闻言,身体骤然一震,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瞬间露出惊恐之色!她内心不断重复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时间已过去许久,她难以理解为何这位大人会突然调查她?
段家主也是一脸狐疑,问道:
“大人,这人是?”
邸阳生将账本递到他面前:
“段家主还是自己看看吧!”
段家主接过账本,开始仔细翻阅。当翻至某一页时,他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他抬起头,目光投向了瑟瑟发抖的何夫人,怒斥道:
“好一个合欢散!我就知道!当初就是你故意为之,你居然敢算计我!”
“老爷......妾身只是......妾身只是太爱你了......”
尹夫人似乎也恍然大悟,接过段家主手中的账本。
当她看到其中的一行记载:段府何妙翠,购买合欢散一包,时间日期恰好是当年段家主醉酒后与何夫人发生关系的那一天!
她仍清晰地记得,当时得知那件事时,她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尽管她与段家主依旧相敬如宾,但她的内心却从此扎下了一根难以拔除的尖刺!
原来并非她的夫君移情别恋,而是她的远房表妹暗中下药,算计了她的夫君!
“你......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
何夫人低着头,闭口不语!
邸阳生续道:
“别急,你们意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陈总!”
陈总微微颔首,随即再次挥了挥手。不多时后,锦衣卫又押解着一名老妪、两名女子及一名中年男子步入正堂,喝道:
“跪下!”
几人同时打了个寒颤,立刻跪倒在地!锦衣卫冷哼一声,转身回到门外站定!
邸阳生再次开口道:
“何夫人,这几位,你又可还认得?”
何夫人瞥了一眼,惊恐万分,顿时吓得瘫软在地!此时,尹夫人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人,缓缓起身,手指向他们,颤声说道:
“你......你是当年给我接生的稳婆?你们是小兰和素梅?你们不是失踪了吗?”
邸阳生续道:
“你们自己说说!老东西,你先来!”
老妪颤抖着说道:
“是......是,大人!二十七年前,是老妇为尹夫人接的生,当时尹夫人诞下一女后,便因为力竭而昏睡了过去,老妇就趁机将女婴抱走,然后交给了小兰!”
邸阳生说道: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明?”
老妪回道:
“老妇记得,夫人之女右手的手肘上,有一个榄形的胎记!”
替身段茹意听到这话,立刻挽起衣袖,露出手肘上一片光滑的肌肤,却不见任何胎记。她的眼神也顿时黯淡无光......
叫素梅的女子也接着道:
“二十七年前,何夫人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让奴婢将一名女婴抱到尹夫人处,交给稳婆!”
素梅顿了顿,随后指着旁边的男子续道:
“那女婴就是他交给奴婢的!”
最后,那名叫小兰的女子开口道:
“二十七年前,何夫人也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让奴婢把稳婆抱来的女婴秘密交到他的手上!”
说罢,指了指旁边的男子!尹夫人有些一头雾水:
“你们,说的这是何意?”
未等几人回答,段家主却站起身来,一脸的阴冷:
“你们的意思是,当年,何氏指使你们,调换了我和夫人的孩子?”
尹夫人闻言,顿时情绪崩溃!身体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幸亏身旁的替身段茹意迅速伸手扶住,才避免了跌倒。
此时,替身段茹意脑海中亦是一阵轰鸣!她终于明白,原来当年娘亲的女儿竟被人调包了!她并非娘亲的亲生女儿,那她又究竟是谁?
“哈哈哈哈!终究还是被你们知道了!不过,你们知道得太晚了!啊哈哈哈!”
何夫人也崩溃了,放声大笑!段家主怒斥道:
“你这个毒妇!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什么?凭什么你们都过得比我好!她只不过是出身比我好,其他哪里比我强了!老爷,我那么爱你,身子都给你了,为什么你还对我如此冷漠!既然我过得不好,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尹夫人回过神来:
“你把我的女儿弄哪里去了?你说啊!我的女儿在哪里!”
尹夫人哭得撕心裂肺,邸阳生续道:
“尹夫人,稍安勿躁!”
话落,给跪着的男子递了个眼色,男子开口说道:
“当年,何夫人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将一名女婴送走处理掉!”
“你把我女儿送哪里去了!”
“我......我带着女婴出了大理地界后,便一直往北走,最后,把她丢在了襄阳附近的山林里!”
“什么!”
尹夫人闻言,再也承受不住了,晕厥了过去!
“娘亲!”
段初尧见状,也跑到尹夫人身边,急得都掉眼泪了!
邸阳生使了个眼色,玉笙急忙过去查看,给尹夫人喂了一颗丹药后,又扎了几针,尹夫人才悠悠转醒!
“玉笙,尹夫人没事吧?”
“夫君,尹夫人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话音刚落,玉笙目光转向茹意。其实此刻,茹意心中已明了事情的真相!若不出所料,自己大概便是当年那个被替换后遗弃的女婴!
“陈总,将剩余的事情跟段家主说一说吧!”
随后,陈总详细讲述了何夫人如何精心策划,意图调换尹夫人的女儿,并且如何绑架了多位孕妇以实施计划。
替身段茹意也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正是从那些被绑架的孕妇中而来!
“那我的亲生母亲呢?她现在在哪里!”
替身段茹意急道!何夫人闻言:
“呵呵呵!在哪里?当然是都被我杀了!我亲自动的手,那些贱妇的尸体都被我丢到井里去了!”
“你......丧尽天良!”
“你这个小贱人!我让你享受二十几年的荣华富贵,还拥有了世家大小姐的身份,你居然还不懂感恩?果然,乡野村妇就是贱!哈哈哈哈!”
何夫人已经魔怔了,彻底地放飞自我了!
邸阳生挥了挥手,让陈总将几名人犯带走。随后,将茹意叫到身边:
“段家主,尹夫人,其实我们今日拜访,是想和你们介绍一个人!”
段家主和尹夫人皆是看向邸阳生!
“这位是我的夫人,段茹意!如无意外,她应该就是当年被换走那名女婴!”
真相大白了,段家主和尹夫人几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尹夫人即刻上前握住茹意的手,泪流满面:
“你是我的女儿?”
茹意淡淡地回道:
“我不知道,但我的右手手肘上确实有一个胎记!”
“女儿!”
尹夫人放声大哭,将茹意拥入怀中!
“不可能!你怎么还能活着!为什么你没有死!这不可能!”
茹意语气冰冷:
“当年我就是在襄阳地界被师傅捡到的!也多得你,我才能遇到师傅!”
邸阳生此时说道:
“段家主,我本无意插手你们的家事!但事关我夫人的身世,我不想茹意有任何遗憾!至于这个毒妇,你们是自行处理呢,还是我帮你们处理?”
段家主恭敬地鞠了一躬:
“段某多谢大人!这个恩情段某无以为报!但这个毒妇就不劳烦大人了,老夫要亲手清理门户!”
邸阳生点点头,示意你随意!
“来人,将这个毒妇拖出去,杖毙!”
“父亲!您就念在女儿的份上饶母亲一命吧,女儿求你了!”
段如萍梨花带雨地跪在段家主面前,抱着他的腿求饶道!段家主一把将她甩开:
“你本不应来到这个世上,我念你是我女儿的份上,可以留你一命!你离开吧,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段府容不下你了!至于你母亲,她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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