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秀秀望着太子远去的身影,心脏像浸在寒潭里,一阵阵地发寒。
那个男人那样高大,睥睨天下,那样温柔地叫她“秀秀”。
他待她如珠如宝,他说,秀秀,你会是孤唯一的妻,待他日登上帝位,便许你凤位。
可如今,这一切都是假的。
褚秀秀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浑身冰冷。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想做人上人,这也有错吗?
她早该想到的,她不过是个……玩意儿。
这一切都被宫琅简毁了。
褚秀秀一脸死灰,抬起眼,看向那个罪魁祸首。
那方,宫琅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目光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秀秀再也扛不住,抬手覆住眼,轻声抽噎。
她的声音从最初的低泣变成最后的呜咽,一滴滴泪珠从指缝间涌出,砸在锦被上。
宫琅简看着她,眸光淡漠,抬步便走。
“世子……”
他的背影一顿。
“世子,求求你……帮帮我……”
“你可以……帮帮我吗?……可不可以……”
宫琅简回头,褚秀秀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声音哽咽,眼里全是恳求,“我……我不想死……”
“求你……救救我……”
“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地弱不可闻。
宫琅简眸光深不见底,一潭死寂。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挣扎着从凌乱的被褥中伸出手,伸向他,“世子,求求你……带我走吧。”
“你带我走好不好?”
“求求世子……”
她轻轻地,哽咽着,像个无措的孩子,想要寻一丝安慰。
男人皱着眉看她,半晌,终于迈开步子,走向她。
褚秀秀渐渐止了哭泣,泪眼婆娑,呆呆地看着向她走近的男人。
一步,两步……
她抬起手,怯生生地抓住他冰冷的衣角,随即仿佛用尽了全部勇气,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腰间昂贵的衣料中,“世子……”
她的身体紧紧依偎着他,柔弱的,像只被丢弃的、无家可归的小狗。
“世子爷,您会……会把秀秀送回去吗?秀秀……秀秀好累……”
宫琅简抱起她,不耐地“嗯”了声。
那厢,太子从娇云小筑愤然离去,车马不做停留,径直奔向卫率府。
失权,巨大的失权感让他急需抓住点什么,来填补内心的慌乱。
马车内,他不停地喝茶,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可还是觉得渴。
他斥退了所有的侍从宫人,只留下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与暗卫。
“太子殿下。”暗卫骑马贴在车窗旁,声音隐在黑暗里。
“查得如何?”
“回殿下,”暗卫攥紧缰绳,“娇云小筑十日前便混入了细作,另有暖炉宴上亦有异动。属下……已尽数处置。”
“哦,是吗?”太子突然抬手,将茶盏狠命地砸向车壁。
茶盏碎成无数片,落在地上。
他俯身,拾起一片锋利的碎片,攥紧,再狠狠砸向车壁。
他摊开手,鲜血已从指缝间流出,一滴滴落在华贵的车毯上。刺痛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些。
无妨。褚秀秀没了,还有那个姓季的女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即便软弱可欺,他可以亲手调教,他可以慢慢雕琢。
季氏,就是他的秀秀。
还有卫率府,他的一万亲兵。
没什么的。
他渐渐平复下来,放下手里的碎片,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
他需得好好计划,将那些不安分的东西,一举铲除。
太子的车驾在卫率府的门前停下。
他下车,拾阶而上,气态威严。整个衙门静悄悄的,侍卫立于两侧,灯火通明,一切如常。
他心下稍安,径直走向指挥大堂。堂内值守的将领正坐在主位上,案头的公文堆积如山。
“末将萧祎,参见太子殿下。”萧祎躬身见礼,声音洪亮。
“萧祎?”
太子无视堂内的众将官,走到案前,随手翻起桌上的公文,“张统领呢?”
“回殿下,”萧煜抬起头,“前任副将张珲玩忽职守,已被革职查办。末将奉兵部调令,接任副将之位,今日特来参见殿下。”
“放肆!”太子暴喝一声,震得堂上众人皆是一颤。
“殿下息怒。”萧祎俯身,拱手道,“张副将私调粮草,证据确凿,其行径已损及东宫威信。现人已移交大理寺,依法论处。”
太子脸上的暴怒瞬间消失了,他平静地踱步到案几之后,负手而立。
“萧祎,”他偏头,目光锐利如刀,“萧靖远是你……?”
“回殿下,正是末将伯父。”
宫照野……那个小兔崽子,如今也敢把手伸到他的碗里来了?
他攥紧拳头,看向萧祎的目光更加凌厉,“既如此,孤认为,你有必要随孤亲赴良州历练一番。”
萧祎立刻跪下,“末将愿为殿下效命。”
恰此时,太子一名心腹内侍踉跄着闯进来,凑近太子耳边,惊惶道:东宫走水!火起得蹊跷,竟是从存放江南盐税账册的那几间耳房先烧起来的!
太子的脸色瞬间铁青。江南的盐税是父皇病重前交付给他的,事关皇家根本,这把火一烧,若追查起来,他难辞其咎!
他不再多言,亦未理会那名内侍,转身大步而出。车驾再次启动,这一次,目的地是皇宫。
他必须立刻见到父皇!只有父皇才能让他安心。只有皇帝的权威,才能碾死这些臭虫!
然而,太子车驾行至宫门,却被一队禁军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并非是侍卫,而是一位穿着紫袍、品阶极高的内侍监,他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
“殿下请留步。”
“让开!孤要面见父皇!”
内侍监躬身,十分关切道:“殿下,陛下刚刚服了药睡下了,太医再三嘱咐,万万不可惊扰。陛下睡前还念叨着您,心里一直记挂着殿下呢。”
他看了一下太子的脸色,继续道:“陛下说,太子近日为国事操劳,实在辛劳,特命老奴在此等候,请殿下即刻回东宫好好歇息,不必再为这些琐事奔波了。”
此时,京郊一处隐秘的宅邸,宫琅简垂眸看着下首的暗卫。
“那女子,什么来历?”
“回世子爷,”暗卫拱手,“名为季青妩,是京府通判季正笃之嫡次女。属下查实,其容貌确与褚小姐有几分相像。”
宫琅简无声地笑了,他勾起嘴角,“蠢货。”
女人是个很好的由头啊。
无论是太子对褚秀秀的执着,还是太子对这份“相似”的浅薄理解,都显得如此愚蠢。
女人,从来都是最绝佳的棋子,也是最好的由头。
褚秀秀已成过去,现在,他该要季青妩了。
他的棋子该是这位季家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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