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彩云峰的弟子坊市让他意犹未尽,便继续向前逛去。
没走多远,他的目光又被一个摊位吸引。
这个摊位比秦墨的要大上不少,上面陈列的不是飞行法器,而是各式各样的兵器与防具,寒光闪闪的长剑、造型狰狞的战斧、厚重沉稳的盾牌,还有几件散发着淡淡灵光的软甲。
摊主是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刚毅,身形挺拔,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劲装,正抱臂闭目养神。
鹿彦祖悄悄感知了一下对方的气息,只觉得深不可测,比之前的秦墨似乎还要浑厚一些,显然也是位筑基期修士,具体是初期还是更高,以他炼气七层的修为根本看不透。
“这彩云峰,炼丹、炼器的高手看来不少,还基本都是筑基期的前辈。”鹿彦祖心中暗想,对比之下,外门弟子的修为普遍要低得多。他在外门时见过的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炼气九层,而且岁数已然不小,甚至在药园做事的外门弟子里,还有须发皆白,看起来年过六旬的老者仍在炼气中期徘徊。内门与外门,无论是资源还是弟子的潜力,差距由此可见一斑。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驻足,那位闭目养神的摊主缓缓睁开眼。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鹿彦祖,并未因他炼气期的修为而有所轻视,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低沉:“随意看。”
“是,前辈。”鹿彦祖恭敬应道,然后小心地打量起摊位上的物品。
一柄通体湛蓝,剑身仿佛有流水波纹的长剑引起了他的注意,剑柄处镶嵌着一颗冰蓝色的晶石,散发着丝丝寒意。
“此剑名流波,下品法器中的精品,内蕴一丝寒冰之气,对敌时可迟缓对手动作。”摊主言简意赅地介绍道。
鹿彦祖又看向旁边一面暗金色的菱形小盾,盾面刻有玄奥的符文,灵光内敛。
“玄金盾,专注防御,激发后可挡筑基初期修士数次全力攻击。”
接着,摊主又指了指一件叠放在那里的银色软甲:“银丝甲,用百年银蚕丝混合少量庚金炼制,轻便坚韧,可贴身穿着,能卸去大部分炼气期法术伤害,对物理攻击也有不错的防御效果。”
鹿彦祖听得暗自咋舌。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价格绝对不菲。估计自己连那件看起来最便宜的银丝甲恐怕都买不起。
他虽然买不起,但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他好奇地问道:“前辈,这银丝甲大概什么价位?”
摊主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他的窘境,但并未嘲讽,依旧平静地回答:“三百下品灵石,或者等值的炼器材料、丹药皆可。”
三百!鹿彦祖暗暗吸气,这几乎是他全部身家的两倍还多。在修真界,好的装备是何等昂贵,灵石是何等不经花。
“多谢前辈告知。”鹿彦祖讪讪一笑,不再多问,只是用目光继续欣赏着这些他暂时还无法拥有的好东西,心里盘算着以后得多想办法赚取灵石才行。
那摊主见他没有购买的意思,也不再出声,重新抱臂闭目,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
鹿彦祖又在摊位前停留了片刻,将各种兵器和防具的样式、特点默默记在心里,这才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开。
李香珺一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将他与摊主的对话以及那囊中羞涩却依旧充满好奇的模样尽收眼底,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看够了?”她见鹿彦祖离开摊位,便开口问道,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但也谈不上多热情。
鹿彦祖点点头,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自嘲地笑道:“看够了,也死心了。好东西太多,灵石太少啊!”
此时,月色已然当空,坊市内的人流也开始明显稀疏起来,不少摊位都在开始收摊。
“时辰不早了,坊市也快散了。”李香珺看了看天色道,“我送你出峰吧。”
这一次,鹿彦祖没有拒绝。
今日的彩云峰之行信息量巨大,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番。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坊市区域时,他在一个相对冷清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摊位不大,铺着一块素净的青色麻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枚颜色各异的玉简和小册子,旁边还立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杂学典籍,以缘易之”。
摊主是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修,气质温婉,正捧着一卷兽皮古籍静静阅读,察觉到有人驻足,她抬起头,对鹿彦祖温和地笑了笑,并未急于推销。
鹿彦祖的目光在那些玉简上扫过,心中有些好奇。他知道宗门对于功法传承管理极严,禁止弟子私下传授。
只是略作停留,他便准备离开。这时,旁边的李香珺却开口问道:“怎么,鹿师弟对这些典籍感兴趣?”
鹿彦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是有些好奇。不过,宗门规矩森严,核心功法禁止外传,也不允许高阶弟子私自向低阶弟子传授。这些典籍……”
李香珺闻言,解释道:“宗门规矩确实如此。除了各峰长老、峰主有资格在一定范围内传授本峰传承,即便是筑基大圆满的弟子,也绝不可私自传授宗门功法术法,违者重罚,轻则面壁思过,重则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她话锋一转:“但是,宗门禁止的是本宗的传承。若非出自宗门的丹方、炼器图谱、阵法详解,或者是一些游记、杂闻、前人手札之类的典籍,宗门并不禁止弟子间交易。毕竟,修士也需要博闻强识,触类旁通。”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之前在峰主那里得到的《黄龙丹》丹方,那是峰主私人收藏,并非彩云峰不传之秘,所以她可以赠予你。但若是《彩云丹经》中的核心丹方,那就绝不可能私下传授了。”
鹿彦祖这才恍然。原来宗门管控的是自身的核心传承体系,对于弟子个人的其他知识获取,还是比较开放的。这也合理,毕竟修真之路漫长,闭门造车绝非正道。
那位摆摊的女修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微笑着接口道:“这位师姐说得不错。我这些玉简,大多是一些前辈修士的游历见闻、草木辨识心得,或是某些偏门的小法术、小技巧,并无涉及任何宗门核心传承。师弟若有兴趣,可以看看。”
鹿彦祖听懂了李香珺的解释,心中了然。他对着那位温婉的女修施了一礼,便蹲下身,开始仔细浏览摊位上的玉简。那些标注着功法、术法的玉简他只是一扫而过,反而对那些记录着杂学见闻、奇物志异的小册子或玉简兴致勃勃。
其中一枚淡绿色的玉简尤其吸引他,其标签上写着《百草伴生录》,里面似乎详细记录了各种灵草仙药的生长习性、环境要求,以及最关键的是——这些珍稀药草周边,通常会有哪些类型的妖兽守护,以及这些妖兽的习性弱点等信息。这对经常需要外出采集药材的炼丹师而言,无疑是极其实用的知识。
“师姐,这枚《百草伴生录》如何交换?”鹿彦祖拿起那枚玉简,抬头问道。
那女修放下手中的兽皮古籍,温和一笑,说出的话却让鹿彦祖一愣:“这位师弟,我这里的东西,不要灵石,只换不卖。”
只换不卖?这正合鹿彦祖之意,他本来灵石就不多了。
他连忙问道:“不知师姐想要换取何物?” 同时心里快速盘算着自己一个炼气期弟子,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这位看起来至少是筑基期的师姐能看得上眼的。
这时,那女修正式自我介绍道:“我姓林,名娇娇,乃彩云峰百晓真人座下弟子。还未请教师弟师承是……?” 她目光清澈地看着鹿彦祖,带着询问。
鹿彦祖闻言,下意识地低头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套灰白色的外门弟子长袍,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娇娇看着他的动作,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些许不解之色,眼神纯然,不似作伪,甚至带着点呆呆的感觉,似乎没立刻明白这手势的含义。
鹿彦祖看着她这反应,心里顿时明白了——得,这位看起来温婉娴静的师姐,怕是个不怎么谙世事,终日埋首书卷的“书呆子”。
他只好无奈地直接开口解释:“林师姐,弟子鹿亦凡,目前还是外门弟子,尚未拜师。”
“啊!你就是鹿亦凡?!” 林娇娇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她甚至往前凑近了两步,上下打量着鹿彦祖,语气带着满满的好奇:“前日我还听师父说起过你,说你入门短短两月,便从炼气四层一路突破到七层,不知道是哪里踩的狗屎运,传言是真的吗?”她按捺不住求证的心思,睁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
站在鹿彦祖身后的李香珺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显然觉得林娇娇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失礼。
而鹿彦祖本人更是尴尬,心里已经把那位素未谋面的“百晓真人”骂了一遍:这当师父的怎么跟徒弟说话的!还有这位林师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怎么说话如此口无遮拦?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那林娇娇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话中的冒犯和鹿彦祖的窘迫,依旧眨巴着大眼睛,追问道:“说呀,鹿师弟,传言可真?”
鹿彦祖被她这不通人情世故的追问弄得有些无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师姐,师弟没踩过狗屎。”
这话一出口,他身后的李香珺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立刻意识到失态,赶紧用手掩住嘴,强行进行表情管理,只是肩膀还微微耸动,显然憋得十分辛苦,心中暗恼自己这死嘴怎么就憋不住笑。
林娇娇被鹿彦祖这话说得一愣,眨了眨眼,过了两息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言辞确实唐突失礼了,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有些手足无措地低下头,声如蚊蚋地道歉:“对…对不起,鹿师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言语无状,请你见谅。”
鹿彦祖看她这副慌慌张张道歉的模样,那点不快也就散了,摆摆手豁达地说:“师姐言重了,只是开个玩笑,我并未生气。”
林娇娇听他这么说,这才抬起头,脸上的红晕却更盛了,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鹿彦祖看着她这慢半拍的反应,心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得,这位林师姐不单是个书呆子,连反应都比常人慢上几拍,真是…他晃了晃手中的《百草伴生录》玉简,将话题拉回正轨:“林师姐,我们还是说说这枚玉简吧,你看需要我用什么东西来交换?”
林娇娇见鹿彦祖主动将话题拉回正轨,神色也认真了起来。她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枚《百草伴生录》乃是我师父百晓真人早年在外游历时偶然所得,其内记载对于辨识灵药、规避采集风险颇为实用。其价值…不太好用灵石简单衡量。我摆摊本意也非为赚取灵石,而是想换取一些对我修行或研习有益之物。若是有筑基期适用的丹药,或是记载了奇闻异事、独特见解的玉简、典籍,都可以商量。”
鹿彦祖闻言,沉思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个装着黄龙丹的玉瓶。他拔开瓶塞,并未倒出,而是直接将玉瓶递到林娇娇面前,让她能清晰感知到里面的丹药:
“林师姐,你看此丹如何?这是黄龙丹。”
林娇娇接过玉瓶,神识往里一探,原本平静温婉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容。
她小心翼翼地将瓶中药丸尽数倒在掌心,十一粒龙眼大小的淡黄色丹药滚落出来,每一粒都圆润饱满,灵光内蕴。更令人吃惊的是,其中两粒丹药表面的土黄色光晕格外浓郁凝实,已然接近上品品质!而剩下的九粒,也个个色泽均匀,药力充沛,俱是中品里的精品!
“这…这黄龙丹…” 林娇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竟有两粒接近上品,其余也皆是中品中的佼佼者!药力如此精纯凝练,杂质几乎微不可察!而且,想是刚出炉的新丹!” 她身为百晓真人弟子,见识不凡,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丹药的不俗。
筑基期丹药本就珍贵,更何况是这等品质?
站在鹿彦祖身后的李香珺,此刻心中的震惊比林娇娇更甚。
她作为姜彩虹的亲传弟子,丹道眼光更为毒辣。
她不仅看出了那两粒接近上品的黄龙丹所代表的惊人炼制水准,更隐隐从这些丹药散发出的独特韵律中,感受到了一丝属于姜彩虹指点过的痕迹,但又混杂着一种质朴本真的气息。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丹药就是鹿彦祖今日在峰主丹室里炼制的!
短短时间,从聚气丹到黄龙丹,而且最好的丹药接近上品…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可以形容的了!
林娇娇抬起头,看向鹿彦祖的眼神炽热:“鹿师弟,你这黄龙丹…品质之高实属罕见!不知…不知是从何得来?” 她强忍着直接询问是否是对方炼制的冲动,但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猜测。
鹿彦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笑道:“师姐觉得,以此丹换取那枚《百草伴生录》,可还值得?”
“值!太值得了!” 林娇娇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脸颊微红,但语气依旧激动,“别说一枚《百草伴生录》,就是再加些别的,也未必能抵得上一粒接近上品的黄龙丹!此等品质的丹药,对于筑基期修士突破小瓶颈大有裨益,根本有价无市!”
她看着掌心的丹药,犹豫了一下,非常实诚地说道:“鹿师弟,你这些丹药价值太高。仅以一枚记载杂学的玉简交换,我实在受之有愧。你看这样可好,这《百草伴生录》你先拿去,另外,我再补你…” 她开始盘算自己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师姐不必如此。” 鹿彦祖打断了她,态度诚恳,“这玉简对我眼下正好有用,在我看来便是等价。况且,我们之前说好了是以物易物。” 他并不想占对方便宜,但也觉得没必要纠结于世俗的价值衡量。
林娇娇见鹿彦祖态度坚决,眼神清澈,并非客套,心中对他好感大增。
她也不再矫情,珍而重之地将十粒黄龙丹收回玉瓶,还给鹿彦祖。
然后郑重地将那枚《百草伴生录》玉简交到鹿彦祖手中:“既然如此,那这颗黄龙丹我就厚颜收下了。鹿师弟,多谢!这玉简你定要好生利用。日后若还有需要,或者…嗯,有任何丹药相关的问题或成果,随时可以来找我交流!” 她最后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对丹药本身以及其背后炼制者的强烈好奇。
鹿彦祖接过玉简,感受到林娇娇的真诚,也笑着点头:“一定的,日后少不了要叨扰师姐。”
李香珺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鹿彦祖随手拿出如此品质的黄龙丹却波澜不惊,交易时又如此豁达不计较,心中对他的观感越发复杂难言。
交易完成,坊市也彻底冷清下来。
“走吧。” 李香珺对鹿彦祖说道,语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平和。
鹿彦祖点点头,与一脸满足的林娇娇道别后,便随着李香珺,踏着月色,离开了这片给他带来不少惊喜的彩云峰坊市。
站在山腰平台,就是叶炳御剑带他落地的地方。
鹿彦祖一再说不用送了,李香珺却依旧坚持,语气执拗的很:“峰主吩咐,需待客周全。”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踏上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宽阔白玉石阶,朝着山下走去。
起初,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夜风穿过山林的低语,以及两人脚步落在坚实玉阶上发出的声响,在静谧的夜空中清晰可闻。
鹿彦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道路两旁在月色下显得影影绰绰的灵植仙葩,但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今天这趟彩云峰,真是来得值!’ 他内心雀跃,‘黑木舟虽然模样丑了点,但用料扎实,正合我用。聚气丹换掉了三瓶,但对比宗门千机殿的价格,简直是跳楼价!还有那本《百草伴生录》,林师姐虽然有点…嗯,特别,但这玉简真是实用,以后自己去山里采药,心里就有底多了,能避开不少麻烦。’
他的思维开始发散,脑子里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盘:‘彩云峰坊市的东西,品质比嘉元城好上一大截,价格却便宜了近一倍!这中间的利润…啧啧!下次来,得多准备点硬通货。聚气丹看来是基础货币,得多炼点。黄龙丹…嗯,得谨慎,这玩意儿太扎眼。要是能搞到稳定的货源,或者我自己能稳定产出,来回这么一倒手…’ 他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灵石正在向他招手,连脚步都下意识地轻快了几分。
然而,这美好的商业蓝图刚展开,一丝隐忧便弥漫上来。‘不过,频繁下山去嘉元城,得有个合理的由头才行。宗门对弟子外出好像管得挺严…总不能每次都说是去买丹炉吧?’
想到嘉元城,一个狡黠的身影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狐媚子。‘小狐狸拿了骨片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妖修洞府听起来就不简单,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他微微蹙眉。
但随即,他便自嘲地摇了摇头,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白眼:‘我擦,自己瞎操什么心?那狐媚子精得跟鬼似的,心思比自己多了八百个窍,她不坑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还担心她?自己这担心,何止是有点多余,简直是多余他娘给多余开门——多余到家了!’ 这么一想,那点担忧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
而走在前面的李香珺,看似清冷依旧,步履从容,但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她的神识远比鹿彦祖敏锐,即使不回头,也能隐约感知到身后那细微的情绪波动和气息变化——从最初的轻松雀跃,到后来的精明盘算,再到一丝莫名的忧虑,最后归于某种自嘲般的释然。
‘他的情绪…倒是丰富得很。’ 李香珺心下暗忖。
与那些在她面前要么战战兢兢、要么刻意讨好、要么故作深沉的男弟子完全不同,这个鹿彦祖,似乎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对她视若无睹。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对她而言,新鲜而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挫败。
她的思绪不由的想起,姜彩虹那句石破天惊的戏言,让她耳根微微发热,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分析:‘师尊从未对哪个新入门弟子如此看重,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挽留。这鹿亦凡,究竟有何特异之处?’
‘那接近上品的黄龙丹…’ 作为姜彩虹的亲传,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许多筑基期的丹师终其一生也未必能稳定炼制出接近上品的二阶丹药。可师尊那异乎寻常的热情和期待说明了什么?
‘还有他挑选东西的眼光…’ 李香珺注意到,鹿彦祖对华而不实的东西毫无兴趣,无论是飞行法器还是典籍,他都选择了最实用。‘目标明确,心思沉稳,不虚荣,不浮躁。这在年轻弟子中,实属难得。’
她又想起他与林娇娇交易时的豁达。
明明手握价值更高的丹药,却并不趁机抬价,反而坚持最初的约定,只取自己所需。
‘是傻?还是…’ 这与她认知中那些锱铢必较,唯利是图的修士截然不同。
‘如果他真的留下…’ 这个假设一旦出现,便在李香珺心中掀起了微澜。
她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与鹿彦祖几乎并肩。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白玉阶上,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交织在一起,又倏忽分开。
她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仍在神游天外的鹿彦祖。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然而,就在这一瞬,李香珺清晰地看到,鹿彦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勾起一个带着几分得意狡黠,甚至看起来很…猥琐的笑容!
这个笑容,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李香珺的情绪——被当做筹码的羞愤、对他无视自己美貌的不甘、以及此刻认为他可能正在臆想什么肮脏的画面!
“哼!” 她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如同凝结的冰霜,瞬间打破了夜色的宁静,“就送到这里!鹿师弟请自便,自行下山去吧!”
正规划着发财大计的鹿彦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从幻想中惊醒,一脸茫然地看向突然翻脸的李香珺。
“啊?哦…哦,好的。” 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应道,还想按照礼节道谢,“多…”
那个“谢”字还没出口,李香珺已经冷哼一声,猛地转过身,裙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头也不回地沿着来路,快步离去,几个呼吸间,那窈窕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月色笼罩的石阶上方。
鹿彦祖伸着手,僵在原地,晚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也吹得他心头一片凌乱。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望着空荡荡的石阶,满脸莫名其妙。
“我擦…这又抽的什么风啊?”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完全搞不懂这位李师姐莫名其妙的态度。
“女人心,海底针…修仙的女人,更是海底的定海神针吧?!”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跟自家狐媚子比,差远了!”叹了口气,神识沟通储物袋,刚到手的黑木舟被他召唤出来,悬浮在离地尺许的空中。
鹿彦祖依照秦墨告知的简单法诀,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
那原本巴掌大小的黑色小舟,周身阵法的纹路亮起微光,见风就长,眨眼间便化作一丈来长,三尺余宽的大小,稳稳当当地停在他面前。舟身依旧朴实...嗯,黑丑黑丑的,却自有一股沉稳可靠的气息。
他有些兴奋地翻身坐了上去。黑木舟微微一沉,随即稳稳浮住。
“走你!” 他低喝一声,更多灵力涌入脚下法舟。
“嗡——” 黑木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旋即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载着鹿彦祖离地而起,朝着黑竹坪方向疾驰而去!
甫一升空,强劲的气流便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发丝狂舞。
但这与之前御剑时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不同!黑木舟飞行极其平稳,如同行驶在平静的水面上,只需分出少许心神操控方向即可。
刚才在李香珺那里受的那点莫名其妙的气,早已被这第一次自主驾驭飞行法器的兴奋感冲到了九霄云外!
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俯瞰着脚下在月色云影中飞速掠过的山川林木,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油然而生!
“唷吼——!” 他忍不住畅快地长啸一声,声音在夜空中远远传开。
原本还有些生疏的操控,在这兴奋的劲头下也顺畅了不少,黑木舟速度再增,化作一道黑色细线,迅捷地没入了远处缭绕的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
与此同时,正沿着白玉石阶向上疾走的李香珺,脚步猛地一顿,那一声充满快意的长啸传入耳中。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恰好看到那道黑色舟影以一种初学者略显莽撞的姿态,利落地撕裂云雾,消失在天际。
他……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还走得如此……如此畅快淋漓?!
自己刚才那般恼怒离去,他非但没有丝毫反省或挽留之意,反而转眼就驾着新得的法器玩得这么开心?!
李香珺站在原地,望着鹿彦祖消失的方向,胸脯微微起伏,那双美眸之中,原本因自我劝解而稍稍平息的火焰,“腾”地一下再次燃烧起来!
混账小子!
她贝齿紧咬下唇,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羞恼,如同野火般在她心中蔓延。
好!很好!
她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继续向峰顶走去,步伐比之前更快,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坚硬的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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