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五楼魔咒伤害科的空气,依旧冰冷地凝固着消毒药水和绝望的气息。新年刚过,节日残留的彩带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徒增几分讽刺。
雷古勒斯·布莱克在病床上挣扎着掀开沉重的眼皮,意识如同浸在冰冷的黑湖底,缓慢而艰难地向上浮升,混沌中,破碎的梦境碎片先一步涌来,像浸了温蜜的毒药,缠着他的神经。
梦里是在安布罗修斯老宅里,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塞拉菲娜坐在窗边的炼金台前正专注地调配魔药。
他走过去,递上一瓶提前研磨好的月光石粉末,她抬头笑了,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嘲讽,只有温软的光,连锁骨处的日光兰刺青都显得格外柔和。
没有汤姆·里德尔的影子,没有食死徒的黑袍,没有黑魔王的命令,只有他们,她会问他布莱克家古籍里的血咒记载,他会帮她整理妖精符文的笔记,甚至会在她熬药犯困时,把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肩上。
梦里的她依赖他,信任他,眼里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那些被她用《红与黑》嘲讽的 “纯血愚蠢”,仿佛从未存在过。
“雷尔… 感谢梅林…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像冰锥,刺破了梦境的温软。
雷古勒斯猛地回神,眼前的暖意和幻像瞬间消散,只剩沃尔布加憔悴却难掩关切的脸庞,她紧紧攥着他的手,那双曾锐利如鹰隼、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梦境的残留暖意还在指尖发烫,他下意识地蜷缩手指,仿佛还能摸到梦里塞拉菲娜发丝的柔软。
紧接着,他看到了贝拉特里克斯。他的表姐站在床边,双臂环抱,苍白的脸上不再是惯常的轻蔑与不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赞许?
那猩红的嘴唇紧抿着,但眼神里透着一股近乎狂热的认可,仿佛他完成了一项足以洗刷家族耻辱的伟业。
“干得不赖,小雷古勒斯,”贝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少有的、近乎粗粝的赞赏,“没给布莱克家丢脸。黑魔王已经知道了你的‘牺牲’。”
这句话像电流,瞬间窜过疲惫的神经,也让梦境里的 “陪伴” 多了几分现实的底气。他强撑着想要坐起,却被沃尔布加轻轻按住。“别动,雷尔,你伤得很重…”
“血咒…”雷古勒斯的声音干涩沙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成功了吗?指向…兰洛克?”
这才是他拼上性命、承受钻心剜骨般剧痛换来的资本,有了这份 “功绩”,他才能离权力核心更近,才能有资格站在塞拉菲娜身边,把那个幽灵般的汤姆彻底挤走。
贝拉的下巴倨傲地抬起,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得意:“当然!你那点小把戏虽然把自己弄得半死,但效果不错。黑魔王已经派最顶尖的血咒追踪师解析你的血液指向了。不出半个月,兰洛克那个肮脏、低贱的妖精和他那堆破烂铁皮的老鼠洞就会被翻出来!到时候,我们会把他连同他的‘杰作’一起碾成齑粉!”
“至于那个背叛者…”贝拉猛地转头,淬毒般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病房角落的卢修斯·马尔福,“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雷古勒斯顺着贝拉的目光看去。卢修斯·马尔福站在那里,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胡茬,往日光洁整齐的金发显得有些凌乱,昂贵的银绿色长袍也带着褶皱。
他灰蓝色的眼神躲闪着,不敢与贝拉,更不敢与刚刚苏醒的雷古勒斯对视,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极力掩饰却无法完全抹去的狼狈和焦虑之中。
旁边的纳西莎紧紧依偎着他,美丽的脸庞上泪痕未干,眼神里充满了对姐姐贝拉的恐惧和对丈夫的担忧。
病房气氛瞬间紧绷。雷古勒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敌意和压抑,尤其是在提到“背叛者”时贝拉那几乎要撕碎卢修斯的眼神。
混沌的思绪被强行拉回圣诞夜的灾难:“兰洛克… 那些铁皮怪物… 怎么撕开布莱克庄园防护的?!”
沃尔布加的脸因屈辱扭曲,攥着他的手骤然收紧:“不是怪物!是内鬼!马尔福家那个老畜生,老提提!他像蛀虫一样,从内部蛀穿了布莱克的荣耀之墙!”
“什么?!” 雷古勒斯如遭雷击,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家养小精灵?!布莱克千年防护竟被这种 “东西” 瓦解?比被黑巫师攻破更耻辱!
他瞬间明白:是马尔福家的虐待让老提提心怀怨恨,被兰洛克蛊惑!这是马尔福的无能玷污了布莱克!
他们讨论着纯血的荣耀、巫师的高贵,却从未想过,被他们踩在脚下、视为尘埃的生命,心中积攒的怨恨竟能酝酿出如此致命的反噬!
兰洛克,那个疯狂的妖精王,他根本不需要掌握多么高深的魔法,他只需要找到这些被巫师社会自身制造出来的、充满怨恨的“漏洞”,轻轻一戳…固若金汤的堡垒便从内部土崩瓦解。
他们骄傲的血脉、防护、地位,在底层怨恨面前竟如此脆弱。这份认知比狄俄涅的利爪更刺骨,让他对纯血理念产生前所未有的动摇,仿佛脚下土地在塌陷。
但这动摇转瞬即逝。根植骨髓的纯血观念、刚获得的认可、对兰洛克的刻骨仇恨,迅速压倒了不适。
他将荒谬感转化为对兰洛克的鄙夷,用这种下作手段,果然是卑劣的异族!更证明摧毁他是 “正义” 的。
“没错!”贝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暴怒,魔杖几乎要再次指向卢修斯,“就是你们马尔福家养的这条老狗!是他!投靠了兰洛克那个下贱胚子!用布莱克家赐予他的契约权限,从里面打开了大门,把那些要命的铁皮怪物放了进来!卢修斯·马尔福!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们马尔福连一条看门狗都管不住!废物!简直是纯血统的耻辱!”
“够了!贝拉!”纳西莎带着哭腔尖叫,再次死死抱住姐姐的手臂,“卢修斯他不知情!他怎么可能指使小精灵做这种事!这是兰洛克的阴谋啊!姐姐!求求你,雷尔刚醒…”她的眼泪簌簌落下,美丽的脸庞满是痛苦和哀求。
卢修斯在贝拉的怒视和雷古勒斯愤怒而困惑的目光下,脸色由白转青,下巴的肌肉紧紧绷着,强撑着最后一丝傲慢辩解:“一派胡言!这完全是那个…那个泥巴种伊万斯的污蔑和构陷!她肯定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就等着这个机会来敲诈我们,好去救她那个愚蠢的姘头波特!”
“泥巴种伊万斯?!” 雷古勒斯心脏像被冰手攥紧。
布莱克千年结界的破绽,由一个泥巴种发现,奇耻大辱!他的愤怒对准卢修斯,这无能的姻亲不仅连累家族,还让他们在最看不起的人面前丢脸!
然而,就在这汹涌的愤怒和屈辱感之下,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如同深海中悄然上浮的温暖洋流,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占据他的心神。
然而,就在这汹涌的愤怒和屈辱感之下,梦里的温软再次浮上来:他成功了。
黑魔王知道了他的牺牲,贝拉用狂热的眼神认可他,母亲眼里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再也没有了与西里斯对比的隐痛。
他甚至不用再去应付诺特家那个眼神空洞、只关心嫁妆的小姐了。他不再是活在西里斯阴影下的次子,而是食死徒中的 “英雄”。
这份用鲜血换来的 “荣耀”,像强效魔药,冲淡了剧痛,更让他觉得,梦里的场景并非不可能。
汤姆?那个靠她魔力维持实体的幽灵?一个给伏地魔递情报的叛徒?凭什么占她全部注意力?
他想象着塞拉菲娜得知汤姆真相时的模样,震惊、崩溃、被背叛的痛苦,那时孤立无援的她,只能依靠他这个 “英雄”。
一个阴暗而充满占有欲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塞拉菲娜臣服般地坐在他脚边,铂金色的长发流淌,冰蓝色的眼眸只映着他一人,而他则带着掌控一切的优越感,轻轻抚摸着她锁骨处那神秘的日光兰刺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病房门轴就发出一声轻响。雷古勒斯的心跳骤然加速,连身体的剧痛都淡了。
铂金色的发梢先探进来,接着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是塞拉菲娜。她的指尖似乎沾着月光石粉末,嘴角挂着点狡黠的笑,像是刚从哪里 “收获” 归来。
她的目光扫过病房,从沃尔布加的怨毒、贝拉的杀意,到卢修斯的慌乱,最后落在他身上。雷古勒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那是亢奋未散的潮红,她漂亮的眉毛挑起来,冰蓝色瞳孔里浮出点漫不经心的好奇。
雷古勒斯的呼吸瞬间顿住,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仿佛还能摸到上次魔药课上,她递来正确步骤时,指尖残留的微凉。
她怎么会来?是来看他死了没,还是… 在意他的伤势?
塞拉菲娜的目光扫过病房里的僵局,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马尔福家连只小精灵都管不好?”
她歪了歪头,金发散落在肩头,像融化的月光,“要是实在嫌麻烦,送我啊,我正好缺个能打理炼金材料的,总比让他跟着兰洛克当叛徒强。”
雷古勒斯的心跳猛地加速,送她?她是在… 关心他吗?怕他因为老提提的事烦心,所以故意转移话题,甚至提出要 “接手” 那个叛徒精灵?
他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听说了他的 “牺牲”,是不是觉得他这次做得够 “像样”,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她用《红与黑》台词嘲讽的 “纯血商品”?
他的嘴角刚要勾起一丝不自知的笑意,塞拉菲娜的目光却扫到了他身上。
那目光像淬了冰的探针,从他泛潮红的脸颊,到他攥紧床单的手,再到他眼底还没褪去的亢奋,一点点扫过。
下一秒,她漂亮的眉毛拧成了嫌弃的褶皱,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错愕,仿佛看到了什么变异的生物。
“梅林的臭袜子,雷古勒斯·布莱克,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清脆,却像耳光一样甩在他脸上,“你这表情… 活像是刚生吞了一打狐媚子蛋还觉得挺美味?”
她的目光又扫过沃尔布加和贝拉,意有所指地嗤笑:“你们布莱克家… 现在是全员都疯了吗?这地方待久了怕不是会被传染。”
话音未落,不等任何人发作,尤其是贝拉那双瞬间淬了毒的眼睛,塞拉菲娜已经像只被惹毛的嗅嗅,猛地缩回脑袋,“砰” 地甩上门。
轻快的脚步声嗒嗒远去,仿佛多留一秒,满屋子的 “疯狂” 病菌就会顺着门缝爬上身。
沃尔布加猛地转头,死死盯住卢修斯,她刚刚分明看到,塞拉菲娜离开后,这个表侄女婿悄悄松了口气!
积压的怒火瞬间找到了新的发泄口,她攥着雷古勒斯的手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卢修斯·马尔福!别以为那个混血丫头搅局,你就能躲过去!老提提的背叛还不够吗?你们马尔福家的小精灵,就该全部处决!省得再出第二个叛徒,把我们所有人都拖进地狱!”
“处决?” 贝拉眼睛一亮,猩红的目光瞬间锁定卢修斯,魔杖举起,杖尖泛着冷光,“姑妈说得对!连最基本的忠诚都没有,留着这些低贱的东西有什么用?卢修斯,你要是还有点纯血的骨气,就该亲手处决它们!”
卢修斯脸色惨白,后退半步,纳西莎再次扑上来挡住他,却被贝拉一把甩开。
雷古勒斯躺在病床上,看着卢修斯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迁怒的冷笑,梦里的温柔和现实的嘲讽还在撕扯他的神经,只能靠羞辱卢修斯来缓解那点无处安放的难堪。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处决倒不必,毕竟还要留着打理庄园。不过… 马尔福家的小精灵确实该学学‘忠诚’。”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语气,“克利切跟着布莱克家几十年,从不敢有半分逾越。让多比去布莱克老宅待几天,跟着克利切学学规矩,想必能记住什么是‘主人’,什么是‘本分’。”
克利切?布莱克家那个对主人忠心耿耿、甚至有些偏执的家养小精灵?让多比跟着它学规矩,无异于当众羞辱卢修斯,连自家精灵的忠诚都要靠别家精灵教!
贝拉立刻附和,死死盯着卢修斯:“好主意!就让你家剩下的小精灵去!卢修斯,你没意见吧?”
卢修斯看着贝拉举着的魔杖,又看看沃尔布加怨毒的眼神,再想想黑魔王的迁怒,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多比!”
几秒钟后,一个穿着破旧茶壶保温套的小精灵出现在病房角落,浑身颤抖,大眼睛里满是恐惧,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主… 主人?”
“你跟克利切去布莱克老宅,” 卢修斯的声音干涩,带着压抑的怒火,“学… 学怎么守规矩。没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多比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反驳,只能哆哆嗦嗦地应下:“是… 是,主人…”
沃尔布加这才稍稍平息怒火,贝拉也放下了魔杖。病房里的气氛依旧压抑,但针对卢修斯的火力总算暂时转移。
雷古勒斯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多比离开时细碎的脚步声,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塞拉菲娜那嫌弃的眼神,像根淬了毒的针,扎在他刚结痂的自尊上,连梦里残留的最后一点温软,都被刺得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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