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云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安布罗休斯庄园的尖顶上,橡木大门在铰链里发出呻吟般的轧轧声。
邓布利多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在阴影里亮得像淬过火的钢,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穆迪紧随其后,魔眼扫过安布罗修斯老宅的建筑,铁质假腿在大理石上敲出钝响,像无声的警告。麦格指尖绞着绿宝石袍角,严肃面孔下藏着局促。
凤凰社的 “罪人们” 挤在后面,西里斯的灰眼空得能映出不存在的血痕,禁林那道被他打断的咒语,正化作锁链勒紧他喉咙。
詹姆还没从镜湖古堡的压迫感中缓过来,指尖残留着石阶苔藓的湿冷,整个人透着股恍惚的僵硬。
卢平叹气,彼得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影子。
莉拉被麦格扣着手腕,指节泛白如碎瓷,抖得像预感到暴雨的兔子。
奈奈引他们穿过肖像长廊,历代安布罗休斯的油画目光如冰锥。
最老那幅里,穿铠甲的男人冷笑:“一群落难凤凰,也配进门?” 旁边穿蕾丝裙的女巫则用扇面遮着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长廊尽头的光线突然暗了些,一幅与其他画像格格不入的作品悬在石墙上,那是唯一一幅背对观者的画像。
灰绿色斗篷下摆拖在画框边缘,布料的褶皱里像藏着未散的雾,斗篷下露出半只虚握圆规的手,指节泛着石膏般的白,笔尖停在未完成的星图边缘,星点的油彩还带着未干的厚重感。
画框光秃秃的没有署名,褐色的油彩裂痕里渗出细如蛛网的金纹,在昏暗里闪着冷光,像是无声的嘲讽。
没人在意这幅画。西里斯盯着地面,詹姆还在恍惚,穆迪的魔眼全黏在前方的阴影里,连麦格都在琢磨待会儿如何缓和气氛,只有莉莉,在扫过那幅画时顿了顿。
她盯着灰绿色斗篷的粗糙质感,看着那只握着圆规的手。
她原本伸到半空、想轻拉阿米莉亚·伯恩斯衣袖的手,悄悄垂回身侧。
她又瞥见邓布利多突然绷紧的肩膀,老校长的脚步顿了半秒,银发在阴影里晃了下,才继续跟着奈奈往前走。
莉莉突然垂下眼睛,指尖无意识绞着红袍下摆。
奈奈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主人在主厅等各位。”
她指尖划过空气,前方的双开门缓缓展开,穹顶星图的冷光倾泻而下,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被这古老庄园的黑暗吞噬。
主厅穹顶星图凝固成死寂银点,壁炉火焰无声吞吐,映得塞拉菲娜斜倚在天鹅绒椅上的身影忽明忽暗。
她膝上摊着本皮质封面的书,烫金标题《君主论》在火光下闪着冷光,翻卷的页角透着常年翻阅的痕迹。
她脸色带病态苍白,扫过进门的众人时,并未起身,只是指尖轻轻划过书页,自顾自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因为结局可以为手段辩护。”
她抬眼,目光先扫过神色各异的掠夺者,“人类愚不可及,总有填不满的欲望,膨胀的野心总是受利害关系左右,趋利避害,自私自利。”
接着,视线落在邓布利多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讥讽,“利他主义和公道都是不存在的。”
最后,她的目光掠过莉莉和莉拉,“人们偶尔行善只是一种伪装,是为了赢得名声和利益。即使最优秀的人也容易腐化堕落,因为做恶事更有利于自己,讲假话更能取悦别人。”
她合上书,封面合上的轻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随即抬眼看向邓布利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若站在高处,自有大儒为我辩经。麻瓜作家马基亚维利有句名言,只要目标正确,可以不择手段。您说对吗,邓布利多校长?”
不等邓布利多回应,塞拉菲娜抬手,从身旁奈奈手中接过一份边缘沾着翻倒巷黑泥的羊皮纸,像捏着什么有趣的玩物:“在清算前,先给您带了份‘礼物’,想必您会感兴趣,毕竟上面有您的名字。”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放缓的、恶趣味的优雅,手腕轻扬,那份羊皮纸便飘到邓布利多面前,“兰洛克手下‘钢爪’大人的最新计划,您或许会感兴趣,毕竟上面有您的名字。”
邓布利多的指尖顿了顿,接过羊皮纸时,指腹触到那层未干的黑泥,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当他的目光扫过标题 “凤凰社诱捕计划小组”,再落到目标名单第一行 “西里斯·布莱克(私人目标,可自由处置)” 时,蓝眼睛里的凝重骤然加深;而当视线触及角落那行淡墨小字 “兰洛克大人指令:邓布利多,活捉” 时,镜片后的光瞬间锐如鹰隼,握着羊皮纸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褶皱。
“活捉?” 穆迪凑过来,魔眼死死盯着那行字,粗粝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兰洛克疯了?他以为凭一个二级斥候就能拿下邓布利多?”
没人回答他。
因为西里斯的目光,已经从自己的名字上移开,扫到了羊皮纸背面附着的 “钢爪经手婴儿名单”,当 “弗林特家族(纯血,男婴,月龄 1 月)” 这行字撞进他眼底时,他像被施了石化咒,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一直以为乌尔苏拉是 “找不到兰洛克胡乱撒气”,可现在,这份名单像铁证,砸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塞拉菲娜突然抬了抬眉毛,语气里带着戏谑的尖锐,“哦?布莱克先生这反应,看来名单上有‘熟人’?是之前天天找你算账、骂伊万斯‘泥巴种’的乌尔苏拉·弗林特家的孩子吧?”
西里斯踉跄着后退半步,手撑在廊柱上才勉强站稳,灰眸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连唇色都褪成了透明的淡紫。
他想摇头,想辩解 “我不知道会这样”,可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么现在,布莱克先生,” 塞拉菲娜放下茶杯,声音冷得像冰,字字都往他伤口里钻,“你还觉得这一切和你无关吗?还觉得你和你的凤凰社,是被我‘冤枉’的受害者吗?乌尔苏拉的弟弟在名单上,六十多个婴儿在实验室里,多卡斯因为钢爪的晋升成了‘素材’,这些,不都是从你打断我审讯的那一刻开始的吗?”
西里斯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手撑着廊柱的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石缝里。他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钢爪’大人念旧得很,” 塞拉菲娜继续补刀,“特意把放走他的‘恩人’列进私人目标,大概是想当面‘感谢’你当初的‘手下留情’。至于活捉邓布利多教授,” 她转向老巫师,语气里的嘲讽更浓,“兰洛克想的从来不是杀了您,是摧毁‘光明象征’,想想看,魔法界的救世主被他的机械军团活捉,当众拆解研究,那场面,可比杀了您更能让所有人恐慌。”
邓布利多将羊皮纸叠好,放进长袍口袋,蓝眼睛里的锐利压了下去,却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沉重。
他看向塞拉菲娜,语气比来时更严肃:“你想怎样?”
“想怎样?” 塞拉菲娜嗤笑一声,终于从椅子上起身,铂金色长发随动作扫过丝绒椅面,“今天不是寒暄也不是请求,是清算,从 1977 年 6 月,禁林边缘开始。”
茶杯落托盘,脆响如发令枪。“那天我捕获兰洛克的妖精斥候,为逼问婴儿实验室位置,用了钻心咒和追踪咒。可惜,被‘正义使者’打断了。”
“钻心咒?!” 詹姆像被火烙了似的猛然惊醒,之前的恍惚瞬间消失,挤开卢平往前冲了一步,拳头攥得咯咯响,淡褐色的眼睛里满是 “终于抓到把柄” 的愤怒与鄙夷,“那是不可饶恕咒!是黑魔法!你居然用这种邪恶的咒语审讯,还有脸说自己是在阻止悲剧?你该进阿兹卡班!”
他梗着脖子,生怕别人没听见他的 “正义指控”,“别给自己找借口!用不可饶恕咒的人,本身就和兰洛克没区别!”
塞拉菲娜闻言,突然冷静地笑了,却带着刺骨的嘲讽:“不可饶恕咒?詹姆·波特,你倒是会挑字眼。”
她缓步走向詹姆,冰蓝眼眸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死寂的冷,“你用非法大头咒把同学的脑袋变成南瓜大小时,怎么没见你说‘这是黑魔法’?你把斯内普倒挂在树上,用恶咒让他当众出丑时,怎么没见你讲‘正义’?”
她抬手,金纹在掌心凝聚成淡金色的记忆碎片,悬浮在众人眼前,画面里,妖精斥候被束缚咒捆在禁林的树干上,嘴角淌着淡绿色的吐真剂残留,却死死咬着牙,连一声多余的呻吟都没有。
下一秒,塞拉菲娜的魔杖尖亮起钻心咒的绿光,妖精的身体剧烈抽搐,指甲深深抠进树皮,却依旧没吐出一个字。
再然后,西里斯冲了进来,咒语打断了钻心咒,束缚咒瞬间失效,那妖精踉跄着爬起来,哪怕腿还在发抖,也拼尽全力往禁林深处跑,而西里斯,只是站在原地,对着塞拉菲娜怒吼。
“看清楚了吗?” 塞拉菲娜收回记忆碎片,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先用了吐真剂,那妖精硬抗着没开口;我才用钻心咒,结果呢?他连钻心咒的剧痛都能忍,这种韧性,难怪能踩着六十个婴儿的命升职。我本来打算再用自己开发的追踪咒,实在不行就捆去魔法部,哪怕送进阿兹卡班,也比让他继续作恶强。”
詹姆的脸涨得通红,却还想反驳,急得转头看向穆迪,盼着傲罗能帮自己撑撑场面,可穆迪只狠狠瞪了他一眼,烦躁地撇了撇嘴,魔眼在他脸上转了圈,那眼神明摆着 “你懂个屁”。
她的目光猛地转向西里斯,像刀子一样剜在他身上:“可你呢?布莱克先生?你冲进来打断咒语,束缚咒断了,妖精跑了,你连追都没追,反而跟我吵‘黑魔法邪恶’。钻心咒刚施完,他浑身是伤都能跑,你一个健全的巫师,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没等詹姆再开口,穆迪的粗粝声音突然炸响,带着压不住的火气,假腿在大理石上碾出刺耳的响。
他往前踏了一步,魔眼扫过脸色惨白的西里斯,又扫过茫然的詹姆,火气更盛:“那时候新闻早登了阿尔巴尼亚发现未知黑魔法实验室,甚至已有三起婴儿失踪案报上来!你们倒好,连去禁林周边查都没查,光顾着揪着一个当时未定论的‘不可饶恕咒’升堂,蠢得没边了!”
塞拉菲娜转身走向抖成筛糠的莉拉,弯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女孩像被毒蛇舔过般瑟缩,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身体抖得更厉害。
“可怜的姑娘,” 塞拉菲娜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冰冷的怜悯与嘲讽,“你以为真的是你的告密导致了错误?以为把我‘用黑魔法’的事捅出去,就能在凤凰社站稳脚跟,就能让布莱克先生多看你一眼?”
她嗤笑一声,指尖加重了力度,莉拉疼得闷哼出声:“你看清楚了,他们只是把你当玩具而已。需要有人传递‘塞拉菲娜堕落了’的消息时,就默许你去嚼舌根;出了事,需要有人承担‘泄密导致计划失败’的罪名时,就第一时间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你以为的‘机会’,不过是他们用来洗白自己的遮羞布,用完了,就随时能扔掉。”
莉拉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血色彻底褪尽,她抖着看向莉莉,又慌忙转向西里斯,眼底满是 “是不是真的” 的哀求。
可莉莉别开了脸,詹姆攥紧拳头抿着嘴,西里斯垂着头,谁也不敢接她的目光,塞拉菲娜的话,像一把精准的刀,剖开了凤凰社众人刻意掩盖的自私与懦弱。
塞拉菲娜踱步,高跟鞋敲地声在寂静中放大:“一个月后,《预言家日报》登了奥古斯都实验室的惨状,风干的婴儿人皮、嫁接的肢体。你们震惊愤怒时,没人想过:那逃脱的斥候去哪了?做了什么?”
塞拉菲娜冷笑,奈奈呈上一叠文件。“四十五份证词,来自 1977 年 6 月后孩子被绑架的家庭,麻瓜出身、混血、甚至纯血。”
她刻意停顿,目光扫过詹姆和西里斯,“他们都指认一个特征吻合的妖精头目,保守估计,六十多个孩子因他失踪。”
文件推到桌中央,纸张摩擦声在死寂中刺耳。“但这还不够他升迁。”
塞拉菲娜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残酷的戏剧性,“你们猜,这从狼狈逃窜的可怜虫,现在是什么地位?”
她欣赏着众人的震惊与恐惧,吐出答案:“二级斥候!‘钢爪’大人!他踩着六十多个婴儿的哭声爬上去,而让他晋升的‘投名状’,” 目光如利刃刺向所有人:“是多卡斯·梅多斯!”
大厅炸开惊雷!莉莉倒抽冷气,詹姆猛地站直,西里斯眼中布满血丝。穆迪的假眼停转,死死锁定塞拉菲娜。邓布利多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蓝眼锐如鹰。
塞拉菲娜翻开边缘带污迹的文件夹,冰冷的语调一字一句宣读:“‘代号:钢爪。1977 年 6 月自目标 “S” 审讯中逃脱,晋升三级;1977 年 9 月至 1978 年 4 月主导 “幼雏收割”,获六十余实验体;1978 年 4 月诱捕移交凤凰社高阶成员 “d.m.”,为 “狄俄涅” 测试提供关键素材,晋升二级。’”
每字都像淬毒冰锥,扎进凤凰社成员的心脏。
多卡斯被俘的惨状未散,此刻又成了仇敌晋升的 “素材”!
莉拉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西里斯抱头低吼,身体剧烈颤抖。
詹姆双目赤红,拳头紧握。莉莉泪水无声滑落。穆迪和麦格也难掩愤怒与悲痛。
塞拉菲娜合上文件夹,“啪嗒” 声如惊雷。
她端起几乎未动的茶轻啜,热气模糊了冰蓝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满意。
“茶不错,可惜,” 她放下茶杯,扫过一张张惨白的脸,“你们没心情品鉴。”
对奈奈下令:“奈奈,送科恩、伊万斯、波特、布莱克、卢平、佩迪鲁去副厅休息。”
“是,主人。” 奈奈指尖一划,空间涟漪荡漾。
众人来不及反应,被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瞬间从主厅消失,连同瘫软的莉拉和情绪激动的西里斯。
偌大的主厅瞬间变得无比空旷,只剩下塞拉菲娜、邓布利多、穆迪和麦格教授四人。
壁炉里的魔法火焰无声地跳跃着,将四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古老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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