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再是声音，而是有形的压力，从冰帝学园那黑压压一片的啦啦队方阵中澎湃而出，碾压着场地每一寸空间。
“冰帝！冰帝！冰帝——！！！”
蓝灰色旗帜疯狂舞动，几乎要将那电子记分牌上“冰帝学园 2：1 山吹中学”的字样都震碎。
在这片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声浪中，迹部景吾走了出来。
他不是走进来的，是这片声浪自然而然为他分开了一条道路，如同海水分开迎接它的王者。
紫灰色的发丝在午后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眼角那颗泪痣点缀着毋庸置疑的傲慢。
他甚至不需要抬手，只是微不可查地扬了扬下巴，全场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骤然压低，变成一种压抑的、期待的嗡鸣。
“啊嗯？”
他的声音透过这片嗡鸣，清晰、冷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敲打在每个人的鼓膜上，“为本大爷的胜利，积蓄你们的欢呼吧。这场乏味比赛的终曲，该由我来谱写了。”
另一边，千石清纯咧了咧嘴，橙色刺猬头似乎都随着他的笑容抖了抖。
他对着那令人窒息的冰帝阵营，不紧不慢地比划了一个歪歪扭扭的“L”手势，对着场边紧张的山吹队友和寥寥无几的支持者眨了眨眼。
“放宽心啦，
”他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过来，“幸运女神今天穿的是山吹的队服哦~看我用超级幸运逆转给你们看！”
裁判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起：“单打一比赛开始！冰帝学园迹部景吾，对阵山吹中学千石清纯！一局定胜负！迹部发球！”
猜边结束。
迹部握着球，指尖感受着网球绒毛细腻的触感。
他站在底线后方，目光如精准的探照灯，将对面那个看似松垮的橙发小子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肌肉状态、重心习惯、甚至呼吸节奏…一切数据在他脑中飞速成型。
没有预告，没有多余的动作。
抛球，屈膝，身体像一张瞬间拉满的强弓，积蓄的力量从脚踝、膝盖、腰腹、手臂节节传递，最终爆裂在挥拍的刹那！
砰！
一声短促而爆裂的巨响！
网球撕裂空气，带着剧烈的旋转和骇人的速度，不是直线，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扑千石反手外侧边角！
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千石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瞳孔微缩。好快！
比资料上显示的还要快！他的动态视力极佳，捕捉到了球的轨迹，但身体却需要极限启动！
左脚猛地蹬地，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整个人侧扑出去，手臂极力伸展！
球拍在最后一刻险之又险地兜到了球！
触感沉重！超乎想象的沉重！
这家伙的发球力量根本不是国中生的级别！
千石手腕一抖，凭借出色的手感勉强卸去一部分力道，但回球依旧又高又飘，像个邀请函一样飞向中场。
糟糕！千石心里一沉。
迹部早已如预判般上网，步伐迅捷而优雅，如同扑击的猎豹。
他跃起的身影遮挡了部分阳光，阴影笼罩下来。手臂高举，球拍划破空气，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毁灭气息，狠狠劈下！
轰！
暴力无比的扣杀！
网球像一枚小型炮弹，精准地砸在千石刚才站立的发球区线内，炸起一小片草屑和尘土，然后暴力弹飞出去。
“15-0！”裁判报分。
“迹部！迹部！迹部！”冰帝的看台沸腾了，声浪几乎要掀翻天空。
千石直起身，甩了甩刚刚接发球时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腕，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只是稍微有点僵硬：“哇哦，一上来就是这种大礼啊，迹部君~热情过头了。”
迹部唇角勾起一丝冷淡的弧度，甚至懒得回应。
失败者的废话，他从来不屑于听。
他再次拿出一个球，拍打了两下，节奏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从容。
又一个高速发球，这次是压向内角。
千石凝神，这次准备更充分，脚步快速移动，正手挥拍迎击。
砰！回球过网，但质量不高。
迹部根本没有退回底线，就站在中场，一个简洁有力的正手斜线，再次将千石调动到反手位。
千石奔跑，回击。迹部再次变线，打向正手空档。
千石咬牙再次狂奔救球，手臂伸展到极限，终于将球捞了回去，是一个中场高球。
机会球！迹部眼神一凛，再次快步上前，准备又是一记致命的扣杀！
就在他起跳挥拍的瞬间，一阵不算强烈的侧风悄无声息地卷过球场。
极其细微的干扰。对于绝大多数球员来说，这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迹部的扣杀动作，对精度要求极高，这细微的风力让他的击球点产生了毫米级的偏差。
而与此同时，对面的千石清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仿佛早就感知到了这阵风！或者说，他的“幸运”或者说某种对环境极度敏锐的直觉，让他提前预判到了这细微变数可能导致的结果！
他的身体几乎在迹部扣杀出手的同时，就向自己的右侧（迹部的左侧）移动了一步！那是一个在旁人看来毫无道理的位置！
迹部的扣杀轰然落下！力量依旧恐怖！
砰！
球砸在场地内，但触地弹起的瞬间，果然被那阵侧风轻轻一托，弹跳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移！
而千石清纯，正好就在那个偏移后的落点上！仿佛球是自己找上了他的拍子！
他不需要大力挥拍，只是借着来球的力量和旋转，球拍轻轻一挡，一个借力打力的小斜线！
啪！
网球划出一道诡异的短弧线，堪堪越过球网，擦着边线，飞向迹部因为扣杀而露出的另一侧底线死角！
迹部刚落地，重心还未完全收回，只能眼睁睁看着球第二次落地弹出。
“15-15！”裁判声响起。
“哇啊啊啊！千石！干得漂亮！”山吹那边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和惊叹。
“看到了吗？！那就是幸运千石！”
“连迹部的扣杀都能破解！太幸运了！”
冰帝看台则是一片哗然和不敢置信。
“巧合！一定是巧合！”
“该死的风！别在意！”
迹部景吾站在原地，看着对面那个拍了拍胸口、仿佛松了口气又露出“果然如此”笑容的千石，眼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眼角的泪痣，随即，露出一抹比刚才更加冰冷、也更加兴奋的笑容。
“呵……”低沉的轻笑，带着一丝玩味，“动态视力？环境捕捉？不错的小把戏。勉强能算个热身。”
他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如同冰锥。
“但是啊，千石清纯”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球场，“本大爷的网球，可不是靠你那点可怜的运气和眼睛，就能接下来的！”
帝王，被轻微地冒犯了。
现在，他要开始认真了。
比赛继续。
他再次站上底线。
姿态依旧优雅，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然不同。
如果说刚才还带着一丝热身和试探，现在则完全是锋芒毕露。
抛球，引拍，挥击！
动作流畅得如同经过最精密计算，爆发出的力量却更加恐怖！
砰！
一声闷响，网球的速度竟然再次提升！
像一道模糊的黄绿色闪电，直接砸在发球区的外角线上，瞬间弹起，几乎要撞上千石的脸！
千石甚至来不及做出完整的挥拍动作，只来得及侧身，用拍面下意识地一挡！
啪！
球直接撞飞了他的球拍！
“30-15！”
千石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和滚落在地的球拍，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这不是运气能解释的差距，这是纯粹、暴力的绝对实力碾压。
迹部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发球。
依旧是无可匹敌的速度和力量，落点精准得可怕。
千石拼尽全力，这次球拍没有飞，但回球绵软无力地飘向中场。
迹部甚至没有移动，原地一个重重的正手平击球！
嗖——！
球像子弹一样贴着球网掠过，直穿底线。
“40-15！”
“Game，冰帝！1-0！”裁判宣布。
交换场地。短短几分钟，千石清纯的呼吸已经明显急促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拿起毛巾擦汗，眼神里之前的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伴田干也教练在场边眯着眼，慢悠悠地说：“别着急，千石。他的绝对实力确实很强，但网球，不是光靠力量就能决定的。寻找节奏，用你的眼睛和脚步去跟上他。”
千石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教练说的对，但……跟上迹部景吾？谈何容易。
第二局，千石的发球局。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自己的节奏。他拥有不错的发球技术，尤其是速度。
抛球，挥拍！一记快速平击发球直飞迹部的反手。
迹部的反应快得非人。
只是一个侧身，脚步轻捷地一滑，就已经到位，反手毫不费力地一抽！
回球又深又重，直接压向千石底线！
千石被迫后退，费力地再次将球回击过去。他试图用角度调动迹部，左右奔跑，长短结合。
但迹部的防守，如同最坚固的堡垒。
他的脚步移动精准高效，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无论千石把球打到哪个角落，他总能提前赶到，并且回球的质量高得吓人，每一球都带着沉重的力量和强烈的旋转，压迫得千石喘不过气。
“0-15！”
“0-30！”
“0-40！”
连续三个破发点！千石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千石咬了咬牙，发出一记上旋球，试图争取时间上网。
迹部精准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空间，一个大幅度的正手挥拍，带着剧烈的上旋，球划着高高的弧线，精准地砸在底线深处！
千石拼命跑向后场，在底线后勉强将球救起，是一个又高又飘的挑高球。
机会！千石下意识地上网，试图封堵可能的回球路线。
然而，迹部景吾看着这个飞来的高球，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
“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下吧！”他低沉的声音宣告着终结。
他精准地移动到球的下方，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般跃起，到达最高点，手臂肌肉线条分明，球拍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却不是直接扣向空地，而是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劈向了千石清纯恰好举起的、握着球拍的右手！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
“啊！”千石清纯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虎口瞬间撕裂般的剧痛，整条右臂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彻底麻痹！球拍根本无法握持，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向空中！
而网球，则被迹部这第一拍精准地打了回去，撞在千石的拍线上弹向高空。
迹部景吾在空中优雅地调整重心，如同舞者般轻盈转身，第二拍紧随而至！看准那下落的网球，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击！
轰——！！！
网球如同出膛的炮弹，裹挟着怒火与绝对的力量，砸在千石身后那片因为他球拍脱手而空无一人的场地上，深深嵌入地面。
“Game，迹部！2-0！”裁判报分。
千石清纯捂着手腕，脸色苍白，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他看着自己滚落远处、甚至有些变形的球拍，又看向对面那个如同帝王般冷漠俯视着他的迹部景吾。
阳光？笑容？幸运？在这种绝对的力量和冷酷的精准面前，苍白得像个笑话。手腕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山吹那边一片死寂。冰帝的欢呼声则如同海啸般席卷一切。
“迈向破灭的圆舞曲！是部长的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看到了吗！这就是帝王的实力！”
“碾压他！迹部大人！”
比赛彻底进入迹部景吾的节奏。绝对的统治，毫无悬念的碾压。
“3-0！”
“4-0！”
“5-0！”
千石清纯的抵抗越来越微弱。
他的动态视力或许还能勉强捕捉到球的轨迹，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跟不上，手臂的疼痛和心灵的震撼更是严重干扰了他的判断和反应。
所谓的“幸运”在帝王绝对的统治力下，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迹部甚至没有流多少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高效而完美，如同精密运行的机器，却又带着一种暴力的美学。他不仅仅是在得分，更是在全方位地摧毁对手的意志。
最后一局。迹部的发球胜赛局。
他站在底线，看着对面已经气喘吁吁、眼神甚至有些涣散的千石清纯，失去了最后一丝兴趣。
“就这样结束吧。”
没有再用任何华丽的技巧，只是最简单，也最基础的高速发球和精准底线抽击。
“15-0！”
“30-0！”
“40-0！”
赛点。
迹部抛起球，最后一次挥拍。
砰！
Ace球。直接得分。干脆利落。
网球砸在发球区内角，然后弹向后方挡网，发出沉闷的响声。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
“Game！Set and match！冰帝学园迹部景吾获胜！比分6-0！”裁判的声音高声响起。
“冰帝！冰帝！冰帝——！！！”
冰帝的欢呼声如同积攒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彻底淹没了球场，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
迹部景吾站在场中央，微微扬起手臂，享受着属于他的、理所当然的山呼海啸。
阳光落在他身上，紫灰色的发丝闪耀着胜利的光芒。他是这里的帝王，这里的中心，毋庸置疑的胜者。
山吹那边，千石清纯低着头，默默走到场边，捡起自己那支已经有些变形的球拍。
橙色的发丝被汗水浸透，无力地耷拉着，失去了所有光彩。
手腕上一圈清晰的红肿，隐隐作痛，但远不及内心那种被彻底碾压、无力回天的挫败感。
伴田干也教练缓缓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依旧平稳：“辛苦了，千石。不是你的错。”
千石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球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另一边，迹部接过社员递来的毛巾，随意地搭在肩上，目光扫过山吹的方向，没有任何停留，仿佛刚刚结束的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热身。
他转身，走向他的王国，迎接更多的欢呼与崇拜。
实力的鸿沟，如同天堑，在这一刻清晰无比。
网球的残酷与魅力，也尽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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