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网球公园的空气里飘着樱花的淡香,混着塑胶场地被太阳烘烤后的微焦气味。
地区预选赛的四强名单出炉了,过程乏味得像嚼了三天的口香糖。
立海大一路碾压过来,对手要么开场举手投降,要么撑不过三局就缴械,凛司连球拍都没机会从包里拿出来焐热。
休息区里,切原赤也每天像只被关在笼子里饿了三天的狼崽子,扒着铁丝网眼巴巴看着场外,嘴里碎碎念着“无聊”“没劲”“手痒死了”,那头海带卷毛都蔫巴了。
凛司则安静地坐在长凳上,保温杯里的水喝了一半又一半,镜片后的目光偶尔扫过场边飘落的樱花,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连个波纹都懒得起。
终于熬到了四强赛日,对阵翔阳中学。
“单打三号,立海大神崎凛司,对阵翔阳小林板二!”
广播声刚落,切原“噌”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差点把椅子带倒:“哈!终于轮到你了银毛!别给立海大丢脸啊!”
他兴奋地一拳砸在凛司椅背上,震得凛司放在扶手上的保温杯晃了晃,水差点洒出来。
凛司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拧紧杯盖,起身。
他脱下那身土黄色的立海大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熨帖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深灰色运动背心,肩胛骨和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地绷紧。
银白发丝在脑后梳得一丝不苟,根根分明,镜片在赛场顶棚的灯光下掠过一道冷冽的反光。
他弯腰拎起那柄通体灰黑、线条简洁到有些冰冷的训练拍,手指在拍柄上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感受着网线的张力,这才迈开长腿,步伐沉稳地踏入球场中央。
“神崎君!加油!”
“凛司!干掉他!”
国一新生席瞬间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声音里带着点扬眉吐气的兴奋劲儿——憋了这么多天,终于能看到自家这位神秘又强大的新晋正选出手了!
翔阳中学选手席那边却像炸了锅。
“一年级?!立海大派个一年级打单打三?!”
“看不起人吗?!当我们翔阳是什么!”
“小林前辈!机会啊!”一个激动的新生用力拍着副队长田下的肩膀,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立海大那个正选是一年级!小林前辈可是我们三年级的王牌!有希望!绝对有希望!”
田下副队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侥幸,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了握小林板二的肩膀,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发颤:“板二!看到了吗?你的对手是个一年级!别被他正选的名头唬住!拿出你苦练的成果!撕开立海大的防线!翔阳的荣耀,靠你了!”
部长赤木刚宪却抱着粗壮的胳膊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得像打不开的死结,沉声道:“田下,别太乐观。能穿上立海大正选队服的,哪怕是只猫,也绝不是普通的猫。”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场内那个银发身影,“小林,全力以赴!别轻敌!他的眼神……不对劲。”
小林板二被田下拍得肩膀生疼,又被部长的话激得心头一凛。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了手中陪伴他多年的球拍,掌心全是汗。
眼神里混杂着紧张、一丝被点燃的斗志,还有面对未知强敌时本能的忐忑。
他踏入场地,站定在凛司对面,摆出自己最拿手的防御架势,重心压低,目光死死盯住对方。
裁判示意发球。
凛司站在底线,修长的手指拈起那颗黄绿色小球,指腹感受着橡胶表皮的细微颗粒感,轻轻掂量了一下。
他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对面紧绷得像拉满弓弦的小林板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
手腕一抖,球抛起的高度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嗡——!
球拍撕裂空气的尖啸骤然炸响!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里!快!快到视网膜根本来不及捕捉轨迹!
小林板二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抽!好快!
但他反应神经确实出色,动态视力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轨迹!
凭借日复一日苦练的步法,身体本能地向右侧横移一大步!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球拍带着破风声狠狠迎向预判的落点!
“啪!”
一声清脆得有些刺耳的撞击声!球,竟然被接住了!
“好——!!!”翔阳啦啦队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顶棚!“小林前辈!漂亮!”
“接住了!接住了立海大的发球!”
“反击!反击!打回去!”
小林板二心中一喜,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手腕发力,腰腹扭转,准备将这颗承载着全队希望的球狠狠抽向凛司的反手空当!反击的号角仿佛已经吹响!
然而就在他挥拍的刹那——
呼!
眼前骤然一花!凛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侧滑了半步!动作幅度极小,却快得留下残影!
他手中的灰黑球拍在空中划出数道真假难辨、轨迹交错的虚影!视觉干扰!
小林板二挥拍的动作瞬间僵滞!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清晰的击球路线被那晃动的、重叠的残影彻底搅乱!球拍挥出的轨迹完全偏离了预想的方向!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球拍脱手飞出!旋转着砸在塑胶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15-0。”裁判的声音冰冷无情,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翔阳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如同被集体掐住了脖子。
刚才还沸腾的看台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小林板二僵在原地,保持着挥空拍的姿势,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运动服,凉飕飕地贴着皮肤。
他茫然地看着地上自己那孤零零的球拍,又难以置信地望向对面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银发少年。刚才……发生了什么?幻觉?
切原在场边抱着胳膊,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高兴太早了,白痴。”
凛司面无表情地走回发球区,弯腰从球筐里重新拿起一颗球。
他微微侧身,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
那是他无数次观察对手跑动、发力后,数据模型标注出的“高效打击点”。
抛球,挥拍!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嗡——!
依旧是快到极致的残影!但这次的目标,清晰无比!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小林板二只觉右膝外侧猛地一麻!一股钻心的酸软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窜遍整条腿!
他“啊”地痛呼一声,声音都变了调,右腿膝盖一软,身体彻底失去平衡,“噗通”一声重重半跪在地!球拍脱手滑出老远!
“30-0。”
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任何感情。
小林板二单膝跪在滚烫的塑胶地上,右手死死捂住剧痛难忍的膝盖外侧,脸色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滚落,砸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右腿却像灌了铅,又像被抽掉了骨头,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徒劳地抬头,惊恐地望着对面那个如同冰雕般冷漠的银发身影。
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让他心底发寒。
接下来的比赛,彻底沦为一场单方面的、残忍的处刑。小林板二拖着一条半废的右腿,移动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木偶,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和巨大的屈辱。
凛司的球如同长了眼睛,每一次落点都精准地钉在他最难移动、最别扭的位置——要么是反手大角,逼他拖着伤腿踉跄扑救;要么是刁钻的网前小球,让他眼睁睁看着球落地却无力触及;要么是压着底线的深球,考验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
回球绵软无力,角度刁钻的球根本接不到,偶尔凭着意志力奋力扑救,球拍也总是差之毫厘。记分牌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Game,凛司,1-0。”
“2-0。”
……
“Game,Set and match!凛司胜!比分6-0!”
裁判的宣判声落下,场内一片死寂。只有小林板二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球拍偶尔滚动的微响。
翔阳中学选手席上,田下副队长张着嘴,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走,刚才的激动和侥幸荡然无存。
部长赤木刚宪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只剩下“果然如此”的苦涩和深深的无力感。
小林板二瘫坐在底线,右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茫然地看着滚到脚边、沾着灰尘的网球,又抬头看向对面那个正平静收拍、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热身练习的银发少年。
巨大的挫败感、被碾压的屈辱,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常胜——立海大!!”
“常胜——立海大!!!”
立海大啦啦队的欢呼声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球场,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土黄色的旗帜在看台上疯狂舞动,连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场边,真田弦一郎帽檐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成冷硬的线条,只是抱着胳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柳莲二手中的平板屏幕幽光闪烁,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残影,镜片后的眼神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映着他沉静的脸。
仁王雅治吹了个无声的口哨,狐狸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凛司拎着球拍,步履平稳地走出场地,对身后震耳欲聋、几乎要掀翻顶棚的狂热欢呼置若罔闻。
他径直走到休息区,拿起自己的深蓝色保温杯,拧开盖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镜片边缘映着看台上疯狂舞动的土黄色旗帜和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甚至有些扭曲变形的脸。
地区赛级别的对手?
他放下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球拍上紧绷的网线,发出细微的嗡鸣。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刚刚拂去肩头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起。
立海大正选的恐怖实力?
这,不过是冰山浮出水面的第一角。
真正的深渊,还潜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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