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用力闻了几下，指向不远处一个洞口：“是这家在炖！”
“对对对！就是这家！”
胖纸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冲进去，却忽然想到什么，又退了回来。
“老胡，这故城是真的，那这牛肉也该是真的吧？”胖纸问。
“当然！”
胡巴一点头。
“那正好！”
胖纸一溜烟钻进洞屋，大家也跟着走进去。
洞内很宽敞，摆着各式家具和器皿。
几块石头搭成的简易灶台下，干牛粪正静静燃烧。
灶上架着一口石釜，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里面的牦牛肉已经炖得软烂。
胖纸一见肉，顾不上烫，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油光。
“我舍身取义，先替同志们尝尝！要是有毒有药，都冲我来！”
他一边嚼肉，一边含糊地说着。
“胡仔，这牛肉真能吃吗？”
明叔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咕作响。
可一想到这是炖了上千年的牛肉，他就浑身不自在。
“试试不就知道了？”
胡巴一笑了笑，挑了一块炖得最入味的牛肉，递给身旁的Shirley杨：
“放心吃，这是最新鲜的牦牛肉，刚宰杀、刚出锅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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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利杨接过牦牛肉，小口品尝，姿态比胖纸斯文许多。
胡巴一替她拭去唇边的油光，对初一、大金芽、瑛子与陈瞎子说道：
“都尝尝吧，这可是千年之前的牦牛肉，寻常人哪有机会吃到！”
“哈哈哈，既然这肉如此难得，老夫也来尝上一块！”
陈瞎子朗声一笑，也取了一块吃起来。
大金芽和瑛子见胡巴一已经开动，便不再犹豫，各自选了一块。
初一更是毫不拘束，他自幼吃牦牛肉长大，一闻便知肉的好坏。
在他看来，这锅里的牛腱肉品质上乘，不吃可惜。
明叔与阿香见众人都动了手，也放下顾虑，默默取肉进食。
“嘿！这牛肉真不赖，和初一兄弟家养的味道一个样！”
“好吃就多吃点！”
众人正吃得兴起，忽然一声牛叫打断了他们的享用。
“什么声音？”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
“是牦牛在叫。”初一嚼着肉，望向屋后：“后院怕是有活牛。”
“活的牛？那可稀奇了！”
“咱们到这鬼地方以来，还没见过活物呢，得去瞧瞧！”
“初一兄弟，要真是活牛，你就牵回家，添进你家牛群里去。”
众人一边啃肉，一边走进后屋。那里俨然是个屠宰场：
中间石案堆着鲜红的牦牛肉，几张血淋淋的牛皮还冒着热气。
一旁铁钩上挂着一颗牛头，比寻常牦牛头大上两三倍。
那牛头双眼圆睁，鼻孔喷气，半截牛舌耷拉在外，眼珠还在转动——
它竟还活着！
见到胡巴一等人，牛头眼皮微抬，鼻中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老胡，这牛头……”
众人不禁脊背发凉。
胡巴一平静说道：“这头牛在被斩首的瞬间，时间凝固了。”
“因为它还未完全死亡，所以被永远定格在生命即将消逝的那一刹那。”
初一颤声问：“难道它就这样半死不活……过了上千年？”
“太可怜了。”
雪利杨轻声叹息。
牦牛的身躯卡在染血木栏间，尾巴仍在微微颤动。
断颈处鲜血滴落，在地面晕开暗红。
“既然遇见，便救它一命。”
胡巴一催动护体金光，取下悬在铁钩上的牛头，稳稳接回脖颈断面。
“胡先生，这是做什么？”
明叔满脸不解：“头颅既断，岂能重接？”
“你懂什么？”
胖纸瞪向明叔：“胡爷的本事，岂是你能揣度？”
明叔怔住，面露荒谬：“难道真能起死回生？这不是说笑吧？”
“仔细看着便是！”
胡巴一运起双全手蓝光，莹蓝气劲笼罩牦牛全身，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片刻，首身已然相接。
随着蓝光流转，牦牛周身伤痕尽数消弭。
待胡巴一撤去**，将牦牛放出木栏时，这畜生竟前蹄跪地，朝着胡巴一连连叩首。
铜铃般的牛眼不断滚落泪珠。
“这牲口......”
众人见牦牛通灵至此，皆惊叹不已。
“此牛已有灵性。”
胡巴一轻抚牛首，对初一道：
“它比寻常牦牛健壮，正好留作种牛。你带回去好生照料。”
“都吉兄弟放心！”
初一摸着牛颈感叹：“这般灵物，我定当精心饲养。”
胡巴一颔首，施术让牦牛沉沉睡去，随即取出噬馕将牛收入其中，连囊一并赠与初一。
明叔与阿香全程目睹，父女二人俱是震撼难言。
“逆转生死，重塑筋骨......”
明叔喃喃道：“纵是古时华佗扁鹊再生，也不及胡先生手段万一！”
“现在知道胡爷的能耐了？”
胖纸一把搂住明叔的肩头：“往后可得学着机灵点儿，多给咱们胡司令献献殷勤！”
“保不齐哪天闹个头疼脑热，染上花柳杨梅，还得靠咱老胡妙手回春！”
“在理！在理！”
明叔连声应和。
单是那手起死回生救活牦牛的能耐，就够明叔紧着讨好胡巴一了。
人吃五谷杂粮，谁敢拍胸脯保证永不染疾？
任谁都不敢夸这海口！
似胡巴一这般医道圣手，值得所有人腆着笑脸赶着巴结！
“老胡，这座故城恐怕不止是时光凝固这般简单。”
Shirley杨忽然开口：“咱们吃掉的牛肉，你方才救活的牦牛，都未曾恢复原状。”
“可见外力确实能改变故城现状。”
“我早前说过！”
胡巴一点头认同：“行境幻化将故城具现后，它便恒定保持着某种特定状态，并非永远凝固在某个瞬间。”
Shirley杨深表赞同：“接下来如何行动？继续探查这座故城么？”
“再探寻片刻。”
胡巴一答道：“真正的恶罗海城就在风蚀湖底，轻易便能寻得。”
“相较而言，这座由行境幻化衍生的镜像之城更令我着迷。”
胡巴一真正感兴趣的并非恶罗海城本身，而是行境幻化这门玄术。
他期盼能借此城参透行境幻化的奥秘，故暂不愿离去。
众人继续在城中巡游。
这座故城显露在地表的蜂巢建筑仅是冰山一角，更大规模的结构深埋地底。
魔国崇尚深渊与地穴，因而核心建筑皆建于地下。
沿街道寻至最大洞窟，众人潜入故城地下世界。
地下构造错综复杂，通道纵横交错。
难以想象魔国先民如何开凿出这般宛若蚁穴的地底城郭。
随着不断深入，地下洞窟数量渐稀，规模却愈发恢宏。
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抵达洞窟尽头，眼前赫然矗立一座石门。
推门而入，只见满室珠光宝气映衬着阴森殿宇，令人遍体生寒。
殿内灯火通明，环顾四周，但见墙壁密布数百幅**。
这些**以朱砂、素白、玄墨、靛青四色绘制着诸多古老画卷。
雪利杨的目光扫过这些画卷，瞬间便被吸引，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老胡，这些画卷里记录的内容太关键了！”
雪利杨语气激动：“通过这些信息，我们完全可以拼凑出魔国那些不为人知的古老历史，解决我们眼下大部分难题！”
胡巴一点头认同：“魔国和一般国家不同，它是一个完全由神权主导的国度。”
“而这里，是魔国举行祭祀的神殿，地位相当于其他朝代的皇宫。”
“所以这些画卷所记载的，应该都是魔国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事件。”
“说得太对了！”
雪利杨连连附和：“老胡你看这一幅，上面记载着，恶罗海城作为魔国的都城，其政权结构和其他国家完全不同。”
“在魔国最强盛的时期，统治范围覆盖整个昆仑山周边，历代没有君主，而是由他们供奉的主神——蛇神的遗骨直接统治。”
“所有重大决策，都由国内的巫师通过祭祀蛇神之骨后，再进行占卜得出。”
“因此这些掌握话语权的巫师，在魔国地位极高。”
“不过，巫师还不是地位最高的。”
“排在第一位的，是蛇神之骨。”
“排在第二位的，是埋葬蛇神之骨的洞穴，应该就是那无底鬼洞。”
“排在第三位的，是头顶长有黑色独眼的巨蛇——净见阿含。”
“排在第四位的，是魔国的鬼母。”
“排在第五位的，才是负责祭祀的巫师。”
胡巴一和雪利杨看得入神。这些画卷中，描绘最多的内容正是魔国鬼母。
根据这些画卷所示，每一代鬼母都是转世再生之人，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必须永远遮蔽面容。
因为鬼母拥有一种足以与“佛眼”相提并论的第六种眼睛——魔眼妖瞳。
而最后几幅画卷，则彻底揭示了魔国与位于藏地的无底鬼洞之间的联系。
“在昆仑山遥远的北方，有一处名为僧格南允的洞窟，其中藏有宝藏。”
雪利杨翻译道：“洞窟里放置了五个宝盒，分别用来存放蛇神的骨骸。”
“蛇神拥有两种神迹。”
“一个是它的身体虽已腐烂殆尽，仅剩骨架，但大脑仍保留着‘行境幻化’的力量。”
“另一个则是蛇头上的巨眼。”
“这只眼睛能让蛇神的灵魂永不消亡，直至时间与天地的尽头。”
“而且！”
“这只巨大的眼睛，还能成为通往行境幻化之门的路径！”
说到这里，雪利杨满脸敬佩地望向胡巴一：“老胡，这里的一切，都和你之前说的完全吻合！”
“我甚至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曾经来过这里？”
早在精绝故城，目睹无底鬼洞的时候，胡巴一就曾提及这些信息。
那时雪利杨对雮尘珠所知不多，所以半信半疑，持保留态度。
如今一切都被证实！
雪利杨不由得心生崇敬，世上竟真有人能窥探天机，预知万事！
那人就是胡巴一！
胡巴一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你总该相信，雮尘珠就是蛇神的眼睛了吧？”
“嗯嗯，我信了！”
雪利杨连连点头，随即看向最后一幅画卷，说道：
“这幅画显示！”
“魔国的祖先曾深入僧格南允洞窟，取走了蛇骨上的眼睛，并掌握了其中奥秘！”
“之后他们远赴昆仑山喀拉米尔，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宗教神权，这就是魔国！”
“每当国**现拥有鬼眼的鬼母，就会开启眼中的通道，举行繁复仪式，将俘虏来的奴隶用于祭祀蛇骨！”
“凡是亲眼见过行境幻化的奴隶，都会被烙上眼球印记，遭受鬼洞诅咒！”
“然后像牲畜一样被圈养起来，直到血液凝固而亡！”
“正因如此，魔国周边的无数百姓，都沦为了蛇骨的祭品！”
胖纸和明叔等人听着胡巴一和雪利杨的讲述，似懂非懂。
陈瞎子却捕捉到一条关键信息，不禁问道：“雪利，你刚才说！”
“凡是亲眼见过行境幻化的奴隶，都会被烙上眼球形状的印记！”
“这眼球标记，是不是你们扎格拉玛一族诅咒的根源？”
“是的，老爷子！”
雪利杨点头答道：“当年我们扎格拉玛族的祖先，正是因为踏入了无底鬼洞，才染上了鬼洞诅咒！”
“而那无底鬼洞，正是蛇神的大脑通过行境幻化的力量创造出来的！”
说到这里，雪利杨环顾这座故城：“就像这座恶罗海城一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陈瞎子颔首：“无底鬼洞是行境幻化所成，这恶罗海城也是行境幻化而来。”
“我想问的是，见过这座恶罗海城的人，是否也会染上鬼洞诅咒？”
“这……”
雪利杨略显犹豫，随即走到阿香面前：“阿香，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杨姐姐，你这是要……”
阿香面露不解。
“别担心，只是看看而已。”
雪利杨轻声安抚，轻轻拉开阿香的衣领，目光落在她的右肩后方。
果然，阿香颈后有一圈淡淡的圆形红印，像是皮肤下透出的浅淡红疹。
毫无疑问，这正是鬼洞的诅咒印记。
雪利杨神色一凝，望向胡巴一：“老胡，阿香也被诅咒了。”
“明叔，我也看看你的！”
王胖纸一听，立刻走到明叔身后，掀开他的衣领，同样看见了那诅咒的痕迹。
“明叔也有！”
胖纸倒吸一口气说道。
“果然如此。”
雪利杨语气沉重：“这恶罗海城和无底鬼洞一样，都是行境幻化所造之地，只要用眼睛看到，就会染上鬼洞诅咒。”
“早该想到了。”
胡巴一语气平静：“无论无底鬼洞，还是这恶罗海城，都与虚数空间相连。”
“或者说——”
“这两个地方本身就是虚数空间的一部分，看见它，就等于被虚数空间感染。”
“胡仔，你们到底在讲什么？什么诅咒？”明叔满脸惊恐地问道。
他完全听不懂胡巴一和雪利杨在说什么，但“诅咒”两个字却听得清清楚楚。
从他们的对话中，明叔意识到自己和阿香也中了诅咒！
王胖纸幸灾乐祸地说：“明叔，这下咱们可真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想甩都甩不掉啦！”
“肥仔，这诅咒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出事？”明叔急切追问。
胖纸绘声绘色地把无底鬼洞和鬼洞诅咒的事给明叔讲了一遍。
当听到被诅咒者到了四十岁左右，血液会逐渐变黄、凝固，最终窒息痛苦而死，明叔吓得魂飞魄散，哭哭啼啼地求胡巴一想办法救他，说他现在还不想死。
胡巴一没理会明叔，让胖纸去安抚他。
“老胡，我还有一个问题。”
雪利杨问道：“你说这座恶罗海城，究竟是谁建造的？”
“如果是魔国人，可他们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又怎么建造这座城？”
“如果不是魔国人，那会是谁？魔国的余孽轮回宗？可轮回宗有这种能力吗？”
“轮回宗确实没有这个能力。”
胡巴一轻轻一笑：“你还记得在九层妖塔的最后一层，我曾说过什么吗？”
Shirley杨神情困惑。
“我那时提到，轮回宗千方百计打通九层妖塔，从里面取走了一样物品！”
胡巴一笑道：“Shirley，你猜猜他们拿走了什么？”
Shirley杨聪慧过人，联系到恶罗海城，立刻想到了答案。
“胖纸，把冰川水晶尸给我！”Shirley杨急忙说道。
“要它做什么？”
胖纸满脸不解，但还是小心地将冰川水晶尸取出，轻轻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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