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晃动虽然短暂，却无比真实。窗玻璃发出嗡嗡的轻响，天花板上掉下来几点灰尘。
不是地震。这感觉更像是……地基深处有什么东西猛地挣扎了一下！
“不好！”陈骏脸色瞬间煞白，再也没了之前的从容，“比预计的还要快！”
小雅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我也心头狂跳，提示框在我脑子里疯狂闪烁红光：【警告！地脉煞气剧烈波动！镇物濒临失效！请立即远离或采取加固措施！】
远离？我能逃到哪里去？这玩意儿要是炸了，估计半个小区都得遭殃！
“怎么办？！”我看向陈骏，现在他是唯一的专业人士（自封的）。
陈骏额角见汗，猛地扯下手腕上的木珠串，紧紧攥住那颗暗金色的佛头，眼神挣扎无比。显然，用师门传承之物去冒险，让他极其为难。
“没时间犹豫了！”我急道，“这楼里还住着几十口人呢！王阿姨，刘奶奶……你想想他们！”
我搬出普通住户，试图激发他一点正义感。
陈骏咬咬牙，看了一眼窗外那棵仿佛在无声咆哮的老槐树，终于下定了决心：“赌一把！小雅，护法！”
小雅立刻点头，身形一闪，挡在门口，同时从腰间摸出几枚看起来像是玉石又像是金属的细小符箓，迅速贴在门框和窗户上，一股微弱的能量场瞬间形成，将房间与外界暂时隔绝开来。这是防止接下来的动静惊动普通人，或者被外界干扰。
“林先生！”陈骏看向我，语速极快，“我需以佛头之力，暂时稳定罗汉法相！但此举如同隔山打牛，损耗极大且效果难料！你既通晓此地气脉，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引导气息精准灌注？”
我愣了一下，让我帮忙？我怎么帮？我连筑基都没完成啊大哥！
“我……我该怎么做？”这种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
“感知！用你的感知力，锁定槐树下罗汉法相的气息，在我催动佛头时，引导我的力量，像……像输液一样，精准找到‘缺口’灌进去！避免力量浪费和反噬！”陈骏飞快地解释，同时已经盘膝坐下，将佛头托在掌心，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我靠！这难度太高了吧！相当于让我这个实习生给心脏手术主刀医生当导航，还是微创那种！
但看着陈骏已经开始运转气息，他手中的佛头渐渐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金色光晕（这光晕似乎只有开了“眼”的人才能看到），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我也赶紧在他对面坐下，闭上眼睛，全力运转那半生不熟的“灵犀一指”和“辨气术”，将全部精神力像触手一样，疯狂地向楼下槐树根部延伸。
混乱！无比的混乱！
之前感知到的那些阴冷气息，此刻像被捅了马蜂窝的毒蜂，疯狂窜动，冲击着核心那团代表“降龙罗汉”的、已经黯淡许多的厚重金光。金光摇曳，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找到了！金光最黯淡、裂纹最密集的地方，就在主根下方偏左三寸！”我集中意念，拼命将那个“坐标”传递给陈骏。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收到，只能尽力而为。
“唵！”陈骏猛地吐出一个真言，手中的佛头金光大盛，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束，顺着他的指引，透过楼板，直射而下！
我能“看”到，那道金色光束，如同利剑，穿透层层阴气的阻挠，精准地射向罗汉法相！
然而，就在金光即将触及法相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混乱的阴煞之气，仿佛有意识般，猛地汇聚起来，形成一道灰黑色的屏障，死死挡在金光之前！它们竟然在阻止佛头力量的注入！
“不好！煞气反噬！”陈骏闷哼一声，脸色一白，显然受到了冲击。他手中的佛头光芒一阵摇曳。
怎么办？我的精神力在两种强大力量的碰撞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几乎要溃散。难道要功亏一篑？
等等！《撼龙经》里好像提到过……煞气畏阳，惧正气，更惧……人间烟火气？尤其是……活人的生机血气？
活人的生机血气？
我猛地看向自己刚刚咬破、还没完全愈合的食指。
妈的，拼了！
我再次用力挤破伤口，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我也顾不得什么章法，将带血的手指猛地按在地板上，同时心里发狠地默念：“老子活人一个，阳气十足！欠了二十万都没被逼死，命硬得很！你们这些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梆菜，还想翻天？给爷滚开！”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纯粹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
然而，奇迹发生了！
当我那滴蕴含着活人生机（或许还有二十万债务锤炼出的顽强意志）的血珠接触地板，并通过我的意念与地脉隐隐相连的刹那，那些疯狂阻挠的阴煞之气，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样，发出无声的尖啸，猛地散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就是现在！
“就是那里！”我用尽全部精神力，指向那个因我的血气而出现的短暂缺口！
陈骏虽不明所以，但战斗本能让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佛头金光猛地一冲，如同庖丁解牛，顺着那个缺口，精准地灌入了罗汉法相体内！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从地底深处传来，整栋楼随之轻轻一颤。
那尊黯淡的罗汉法相，如同久旱逢甘霖，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了一些，表面的裂纹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停止了扩张，稳定了下来。
周围疯狂窜动的阴煞之气，仿佛失去了目标，渐渐平息、退散，重新变成了缓慢缠绕的状态。
成功了……暂时？
陈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汗水浸透了后背。他手中的佛头光芒收敛，但色泽似乎黯淡了一丝。
小雅也松了口气，但依旧警惕地守着门口。
我更是直接瘫倒在地，感觉身体被掏空，脑袋像被门夹过一样疼。但看着恢复平静的房间，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油然而生。
陈骏看向我，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感激，还有一丝不解：“你刚才……用了什么方法？”
我抬起还在渗血的手指，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没啥，加点……硬通货。”
陈骏看着我的手指，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苦笑着摇了摇头：“生机血气……引煞散缺……你真是……乱来。”
他顿了顿，神色郑重地向我抱了抱拳：“不管怎样，这次多谢了。我陈骏，欠你一个人情。”
临时联盟，算是初步达成了。
但我们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稳住。更大的麻烦，恐怕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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